氣氛凝固。
莫聞再次開口,將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手無寸鐵的酸人。”
一身酸臭味的文人,可不就最怕死了嗎?
不過這一個,似乎並不太懼怕脖子上那鋒利的長劍。
容玖張開疲累的雙眼,瞧那人一眼,淡淡吩咐:“放開他。”
莫聞便將手裏的劍放下來,無聲地走回陰影裏,回歸平靜。
那人真的開心了,沒顧著脖子上的血,對著容玖自報家門:“在下容羽,是殿下的謀士。”
“你姓容?”對於自己的謀士,容玖一臉震驚。
容羽仿佛不在意這些,淺淺的回答著,不過語氣裏可是藏不住驕傲:“容某不才,幸得皇帝賜名,與殿下同一個姓氏。”
最主要的還是跟那個皇帝一個姓氏吧!莫欣和莫聞同樣都是那個皇帝手下最優秀的人,不還是姓莫?莫是什麼意思?莫就是無,是否認,他還是不滿意。
那麼麵前這個人,是否得到了那個皇帝的認可?
容玖無奈,莫聞也沒有動靜,若是以前他一定會跳出來,與這個他眼裏的手無寸鐵的酸人決一死戰,來證明自己的優秀。
讓那個皇帝看看,到底是誰更強一些。
知道為什麼這二人無精打采嗎?
莫欣死了。
那天莫欣重傷,昏迷不醒,大夫都說回天乏術,但是莫欣醒了,她交代了重傷的經過。
那天她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去往皇宮,本來她不應該管,不過她看見那些人腰間的玉佩上刻著“龍”字,想著是龍家人,便一直尾隨到皇宮外,但是眼前的人突然不見了,有人從她背後拍了她一掌,她受了傷,但那人非要置她於死地,武功又高得很,重傷之後她想要逃走,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人,卻發現那人拍她的那一掌,有毒。
跌跌撞撞來到春樓,後又被花狐狸救起,後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莫欣也不敢確定傷她的人是誰,那人武功很高,卻根本看不出門派與手法,身上也沒有值得一看的特殊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莫欣甚至都已經記不起他的模樣來。
然後,莫欣吐了一口血,說了那麼多話已是不容易,也不知道是什麼讓她撐到現在。
莫欣最後一眼看向莫聞,以一貫的口氣道:“傻瓜,你真是一個大傻瓜,你白長了一雙大眼睛……你怎麼就看不見我呢……”
莫欣沒有流淚,但她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莫聞已經幾天沒說一句話了,他是在為莫欣而悲傷嗎?
誰知道呢。
…………
容玖不知道該說什麼,顫巍巍歎一口氣:“父皇他……還好吧。”
容玖的父皇,容羽口中的皇帝,就是“已逝”的先皇,容千闕陛下。
“皇帝身子硬朗,倒是殿下,皇帝最近多次念叨殿下的身子,讓我給殿下帶個話。”談起這位容玖的父皇,容羽總算是收起那一副嬉笑的臉皮。
“你說。”
容羽整整衣袍,模仿著容皇帝的口氣道:“我不希望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
容羽鞠躬:“竟然殿下認可皇帝的玉言,那就應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處理好自己的私事,不要再消沉下去。”
“如今的世道變得太快,皇帝怕殿下應付不及才派在下來助殿下一臂之力,望殿下……不要讓皇帝失望才好。”
“……”
見容玖沉默不語,容羽接著問:“殿下不跟我說說莫欣的事嗎?”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盡管這件事藏得多隱秘,到底是防不住內鬼,容玖身邊一半以上都是那位皇帝的人。
容羽倒是誠實,他承認道:“在下是已經知曉此事,不過我想聽聽殿下的想法。”
“嗬,我能有什麼想法?”容玖冷冷一笑。
容羽笑著請求道:“請殿下不要為了一己之私而壞了皇帝的大局,以大局為重,殿下先不要急著為莫欣報仇。”
容玖沒什麼,莫聞的佩劍不知道與什麼相撞,叮當一聲,在空蕩的大殿上尤其突兀。
容羽感到身後的威脅,脖子上的血跡已經幹了,他依舊笑著,對容玖道:“在下知道殿下還不確定凶手是誰,我能幫殿下把凶手找到,但殿下不能輕舉妄動。”
容玖吱呀吱呀推著輪椅,諷笑道:“父皇這次派來的人可真是不簡單啊!”
“不敢當殿下誇獎。”容羽謙虛極了。
“當得起。”容玖推著輪椅接近容羽:“你有什麼資格來左右我的決定,誰給你的權力對我來指手畫腳,你可真不簡單,可惜的是,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