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幾年,大秦莊的姑娘們一個接一個地嫁出,可大齡男青年都還是孤身一人。也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的緣故吧,這些沒結婚的男青年眼看著比自己還小、老實巴交的大寶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心裏開始發癢,總覺得被窩裏少了點什麼,即便是四月天氣,也總感覺胸前充滿涼意,冷冰冰的,失去了昨日的歡笑,就連平日愛做鬼臉的秦樂天也變得寡言少語,像個霜打的茄子。他們的父母看出了兒子的心事,四處托親拜友給兒子張羅著親事。好心的媒婆忙活開了,路也沒少跑,話也沒少說,好不容易使女方答應了,但一和男方見麵,談到生產情況、生活情況,不是婉言推托就是一口回絕,使得小夥感到尷尬,窘態畢露。一次次希望變成了泡影,使得樂天垂頭喪氣,寢食難安。
“我的兒子相貌並不醜陋,個頭一米七、八不算矮小,為什麼女方看不上?”他的父母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感到不能理解。
“為什麼?為什麼?……”
佛教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樂天能找個媳婦,媒婆不能說踏破鐵鞋,也跑酸了腿,磨破了嘴,終於,在東北方向相距二十裏的小史莊,尋到了一位願意出嫁的、老大不小的姑娘。
這姑娘一米四的個頭,臉堂白淨也很精明,隻因為父母給她介紹的對象,在準備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帶著她叔家的金枝私奔了,她很著惱。一個姑娘家,她不能狗皮膏藥貼在不想讓她貼的那個男人身上,她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人爭一口氣,神爭一爐香。她想嫁人,嫁給一個比他有錢的男人。
媒婆轉達了女方的意見。
樂天的父親兄弟六個,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大的兒子——自己的侄子打光棍,各人東借西磨湊足了錢,把要買的都買齊了,緊接著選擇吉日良辰,把樂天的婚事給辦了。了卻了老嫂子的心事,大秦莊又增添了一樁喜慶事。
不知道是天趕地催還是巧合,大秦莊秦長懷大兒子拴兒的婚事也有了眉目。農曆十月十六女方在姑媽、嫂子的陪同下到拴兒家看門戶,隻要女方沒有意見,年前還準備結婚呢!
十月十六這天天氣不算太好,白雲不時從頭上飄過,但總算這十月的天氣沒有風,也不算冷。秦長懷和老婆劉永梅兩口子恐怕中午做飯忙不過來,又把拴兒二嬸叫過來幫助擇菜做飯。家裏做好了一切準備:大囤滿小囤流,床上鋪的蓋的全是三麵新,地也掃得很幹淨,萬事俱備,隻等女方進門看個究竟了。
“這王嫂怎麼安排的?說不超過十點就來,你看這太陽都快晌午了還沒來?”秦長懷老婆站在門口向西望了望,對丈夫說。
“就你性子急!人家女孩家總得打扮打扮吧!再說,也不是三裏五裏路說來到就來到了?”秦長懷說著老婆。
“沒有事,早一時晚一時,王嫂那張有名的鐵嘴準能說服那閨女嫁給咱拴兒。”拴兒二嬸說。
“您二嬸,”拴兒娘拉拉拴兒二嬸的胳膊說,“咱家的底咱自己知道,一會兒別說漏了。”她手往堂屋指著。
“放心吧,嫂子。別說拴兒是我侄子,就是其他人我也不會說的,人常說:多一家總比少一家好,寧拆一座廟也不毀一樁婚。我能幹那缺德事嗎?”拴兒二嬸說。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咱老妯娌倆先通通氣。”拴兒娘恐怕他二嬸多心,忙作解釋。
“放心吧,放一百二十個寬心。您再到門口看看去!”拴他二嬸催促著劉永梅。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從正西來的孩子一邊跑一邊報著信。
“別胡扯!現在還不能叫新娘子,等結婚那天才能這樣說。”拴兒交代著幾個孩子,向西走,去迎接特殊的客人。秦長懷夫婦也來到了大門外。
王嫂和女方的姑媽並排走著,後邊跟著女方和她的嫂子。
這女方是王嫂娘家南莊陳老端的二閨女,她大姐是王嫂的弟媳婦。有幾次王嫂去走娘家弟媳婦的妹子也都在,同桌吃飯也就認識了。本莊秦長懷幾次托王嫂給拴兒張羅張羅找個對象,娘家的弟媳婦也讓姐留意一下有沒有合適的給妹子玉葉找個婆家。就這樣王嫂在中間搭上了橋。當然女方的家庭並沒有過高的要求,隻要男孩子本分幹活、不偷不搶能掙碗飯吃,家庭能過得一般化不挨餓就行。話雖這樣說,但男孩長得怎麼樣,是什麼樣的人,家庭的日月過得怎樣,女方不能不來了解了解。同時,玉葉的父母總是怕閨女看走了眼今後受罪,就叫她嫂子和姑姑也一塊來幫助參謀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