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這是青年男女人生中必然要走的一步路,也是人類得以繁衍生息、傳遞香火的前提,可是大秦莊卻出現了光嫁不娶的怪現象,讓人不可思議。
大秦莊這幾年夠結婚年齡的姑娘們接二連三都嫁了出去,唯獨剩下一批人數不少的大齡男青年的對象沒有著落。難道這些人都是獨身主義者,不願談對象,不願結婚?否!自從秦拴兒的對象陳玉葉到拴兒家看門戶,秦拴兒的家人打腫臉充胖子以糠代糧的瞞天過海計露餡之後,外村的姑娘們隻要一聽說“大秦莊”三個字就直搖頭,誰也不願意往大秦莊嫁,才造成這種局麵,致使大齡青年越來越多,幾乎要成為一個“加強班”。在這些單身漢的成員中自然也有裝腔作勢的樂觀者認為,不結婚可以無牽無掛,自由自在,逍遙複逍遙,可大多數人卻不這麼認為。看到和自己年齡大差不多的夥伴結了婚,和愛人親親熱熱,有說有笑,老婆無微不至地關心著丈夫,體體貼貼,齊眉並舉,又聽到牙牙學語的孩子一聲爸一聲媽地喊著,想想自己還是孑然一身,冬天的涼被窩還得自己焐,晚上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惆悵、孤獨、淒涼的情緒自然滋生出來,隻不過誰也不願意說罷了。“唉!”有時他們千情萬種的一聲長歎,倒也很能說明問題。酸甜苦辣鹹,他們心裏什麼滋味,隻有他們自己清楚罷了。
故事就從寶拴這兒開始吧。
“寶拴!起來吃飯。”陳素娟喊兒子起來吃飯。
“你們吃吧。”秦寶拴眼也沒睜,對母親說了一句,翻身轉臉向裏繼續睡他的覺。
“現在又不是夏天,我和你爸、玉蓮吃過了,剩兩碗在鍋裏涼得更快。”陳素娟走到床前拉著兒子的被角說,“快起來,咱們一齊吃,吃過了,我刷刷洗洗,該幹活幹活。”語氣裏充滿著疼愛和關心。
“我不餓!你們吃吧。幹活,幹活,幹什麼活!一天不能掙個三毛兩毛的?我困了,得睡覺!”寶拴不耐煩地對母親說,拉著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這孩子,就你困!從昨天晚上睡到現在,早晨活也不幹,原來是嫌工分不值錢!你一天掙三毛兩毛的,誰能掙多嗎?誰家不是三毛兩毛加起來的?沒有少能有多嗎?”陳素娟嘟囔著離開了。眼睛看著丈夫秦長庚,意思是說:你的兒子你管去吧!
“不吃算了,咱吃!吃剩的倒豬盆去,起來想吃都吃不上!”秦長庚生氣地說了一句,走出兒子睡覺的後堂屋。
不知道寶拴聽見沒聽見,一句也不回答。
秦長庚兩口子氣乎乎地站在院子裏。
“哥!你也自覺點,兩位老人幹了一早晨活回來,喊你吃飯,你就這樣對待他們嗎?”玉蓮看著父母生氣了,數落著哥哥。
寶拴還是裝聾作啞,一聲不吭。
秦長庚幾口子誰也沒吃下這頓飯,忍著餓肚子又幹活去了。
寶拴其實也沒完全睡著,誰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他何嚐不知道、不理解父母的心情呢?“父母也都是近六十的人了,一天三出工,連年輕人都感到累,他們更是歇不過來;他們之所以這樣幹是想多分一點工分糧,多掙一點工分錢,使家裏日子好過些。為了自己的婚事,父母是掛在心上的,托親戚找朋友也曾為自己介紹了幾個。可人家都知道大秦莊是出了名的窮,都不同意,叫爹娘有什麼好辦法?父母對自己的生育、養育之恩是無法報答的,自己就是說不著媳婦,也應該提起精神好好幹活、好好孝敬父母才對。”寶栓這樣想著,很快起了床,該幹活又幹活去了。
秦長庚生兒子鬧情緒的氣,也理解兒子的心情,知道兒子苦悶。看兒子起了床,幹了活,中午又吃了飯,心裏的氣早消了,一家人又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一天下午收工回來,陳素娟和女兒洗了手,正忙著一個鍋上一個鍋下開始做晚飯。秦長庚剛點燃一袋煙抽著,西李家莊上經常給人說媒的李二桂徑直走進屋裏說:“長庚哥,我不知道這一段時間有沒有人給你家寶拴提親事?”
這李二桂和秦長庚稱兄道弟也有些時候了。上邊說到秦長庚已是快六十的人了,而李二桂四十不到卻如何成為了忘年之交?李二桂兄弟兩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娘東借西借好不容易給大桂取了個媳婦,輪到二桂結婚的時候,怎麼也借不著錢,婚期一拖再拖,最後李二桂向秦長庚求援,老秦以自己的名義向親戚朋友到處借錢,又賣掉自家的糧食和喂養的兩頭豬才幫著二桂解決了眼前的困難,把媳婦娶進門。直到二桂添了第二個孩子以後,才把錢還給秦長庚。從此你來我往,不分彼此,成了你好我也好的忘年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