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箱疑魂 第三章 地門(1 / 3)

月黑風高,放在涼意颯颯的嶺南一月方可,此時室外約莫十一二度,尚不算太冷,館內緊閉著門,大概也就十五六度,人體可能不適,對沒有溫度的生物則不然,正恰是適溫。保安室內,均和培頂著霧月送來的咖啡,盯著監控視頻,隔三差五的不厭其煩找些話題聊個不停,對講機也會隔一段時間詢問情況。

三樓消防通道的門兩側,埋伏的兩人掛上了耳機,左側的潘叔安心打座,閉門養神,右側的我忐忑不安,吐氣呼吸。風很大,很異常,也不算什麼異常,畢竟和風沒太大關係。隻是,有時,他要用風,證明他存在。

午夜十時,電梯旁的那裏,依時到了,耳機裏一詞“來了”,潘鼎新睜開眼皮,我閉上眼睛,鼻孔裏噴出了氣,保安室不停反饋:“已走到服務台”,我似好過了些,慢慢開了眼“正在走向陽台”。

潘鼎新瞄了我一眼,我穩步地往反方向身後的樓梯上行,手裏拉著一根繩子,係在消防門的門把上,“在陽台了”,我猛力往後一拉,門打開,潘鼎新迅速拋出一條大黃橫幅,手撚蘭花,口念咒語,黃幅圍著巨箱環繞三圈,紮實穩固。

那靈正想往電梯衝去,卻被擋了回去,跌倒在地,一連幾次衝撞,皆無功跌地,潘叔走了出去,說:“別再掙紮了,省點力氣休息吧。”

“你放心,潘叔會幫你的。”我安撫道。靈見到我,突然狂性大發,猛衝而來,不料白玉發光,把他撞了回去,又再跌地。潘叔遞給我一根圓木棍,“去,敲他的背和腹部幾棍。”

我方才大悟,“原來,你想趁他病要他的命。”

“神經,我要他命作甚?”

“要不,你想把他打個魂飛魄散?”

“我要他命簡單,何必要你出手?”

“無端打他,是何緣故?”我十分不解。

“你也不想想,他為何不能言語?”那靈坐在地下,眼裏又流出了泥沙,傾瀉不止,明人也看得出,他流的是沙淚。

“他被埋了十年,全身上下滿是泥沙,肯定說不出話。”

“泥沙屬土,以何克之?”

“木可克土”,我很快懂了,提著木棍走到那靈跟前,說:“你也知道,不把泥沙逼出來,你是說不出話的。”

靈緩緩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指了指背,我忍痛一敲,口中果然吐出了一堆沙,又幾棍下去,泥沙全嘔了出來,他轉過身來,又指了指腹部,再幾棍下去,已經在咳嗽,“行了,拿水給他。”我順手把櫃台上的瓶裝水拿了過來,供他飲下。

“你別忘了吐出來,這是洗淨你五髒六腑的。”靈很配合地往陽台噴了出去,像極了新加坡地標。

潘叔問他,“你試試說話。”

靈總算能開口,“謝二位,好很多了。”

“你叫什麼名字?哪兒的人?”潘鼎新即問。

“我叫盧旺達,是四川富順人。”

“把你遇到的事兒全部說清楚,別遺漏。”

盧旺達逐細細詳言:十年前,仍是施工場地,市民廣場早了三年完成,每夜燈光璀璨,響樂未停,然而,文化中心不似廣場那麼易弄,當中牽涉音樂廳,圖書館,展覽廳,博物館,園林,要早日竣工自然是天方夜譚,顧此失彼實在無可避免,那晚是夏天,圖書館內已基本鋪設完成,內裏裝潢甚美。他貪圖此處美景,便一個人住在內裏,賴著不走,但周遭仍未建好,他借故入住,也沒人說不是。是夜,他走上陽台,見廣場上熱鬧非凡,但自己孤寂一人,便坐上欄杆細看,怎知一腳不慎,跌入當時尚是深潭的泥沙中......

醒來時,他不能見陽光,隻好躲入館內,到了夜裏,他竟可以在館內自有飄走,但在白天,他見有工友進來時,居然像沒看到他一樣,沒有人理他,也沒人和他聊天,他成了透明。有一夜,他在廁所的鏡子裏,卻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不一會兒又浮現,接著又是消失,再又是浮現,就若隱若現,他嚐試由陽台跳下,就在泥潭裏見到了自己……

正當他傷心不已時,他似乎感應到一股力量,他飛上了陽台,見到一個十多歲在踩滑輪的少年,便向那少年喊“救我”,他便停了下來,看了手機,又望了陽台幾秒,正當他想請少年幫忙搭救,不巧他的家人來了,他下意識端了起來,目送少年和他家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