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箱疑魂 第六章 周科(1 / 2)

潘叔對我說,自鬼門關出來以後,姓鍾的本欲上奏閻羅老子降我十年陽壽,但最終和潘叔私了,將我的記憶剔去,權當我沒入過鬼門關,隻是,不知怎的,連同之前的記憶一並抹去。

自然地,盧旺達這個“人”的事兒他們地府不管,除非你讓陽間出個死亡證明,又或許讓他妻兒給他養紙錢,可茫茫人海,去哪找他妻兒?莫非要我去一趟富順?

嫻貞他們那晚起出的屍骸現停在二樓的儲物室,即便有骨為證,但又能說什麼?如何證明這骨身就是盧旺達的?難不成說是我們挖出來的?

聽說發生了那樣的事,工人們這幾天都不來開工,唯恐是觸了黴頭,便推說有別的工程,其實我心裏清楚,這附近並沒新開的樓盤,可工頭硬說,是要到鄰鎮去,要不就說有些回老家了。

原本沒了記憶會好過些,不曾想昨天一陣頭痛,腦子裏又被硬塞了之前的事,早上還不認得盧旺達,一到下午又在儲物室和他討論周科的事兒。

“你說的周科,是周科長吧?”我取出一張照片。

“我不知他啥名,隻管叫他周科。”盧旺達眯了一眼。

“十年前,他是婦幼科的科長,叫周元奎,現在是醫院院長了。”

“不可能,”盧旺達顯得很激動,“他就是周科,工程的包工頭。”

我頓時懵了,包工頭?他不是醫院的科長嗎,又跟工程扯上什麼關係?遂問:“這個周元奎到底是不是你的那個周科?”

“就是他。”盧旺達連連點頭。確實讓人費解,一個醫院科長會去當包工頭?他有了一份穩定工作又怎會幹這些體力活?

“那天,你是怎麼進的我家?你不是出不了圖書館嗎?”我沒好氣地問,顯然幾乎忘記了他隻是一個靈。

身旁的絳色花圈紋折傘忽地腳柄後拉,自己彈了出去,懸在半空,有如花苞初開頓時綻放,順時針盤轉了起來,翻轉著到了盧旺達的頭上,他便如燈光漸漸暗淡不見了影,彈出的花苞收縮了起來,傘落擲在我掌中。

“可我家有門神看守,又有祖先護佑,你豈能隨便出入?”

傘答:“胸間的玉環,隻要門神看了,自然準允,而你的祖先此時早已往生。”

“祖先不是留下護佑家宅嗎?”我大吃一驚。

“所謂往生,就是通往極樂世界,體與靈自然俱滅,又怎來護佑家宅?”盧旺達顯然知道不少。

我追問,“那祖先牌位上寫著的靈位?”

“那隻是個沒用的木牌子,前幾日經過,啥都沒有,你們還上香跪拜,跪一塊破木板?”

我不禁訕笑,爹娘那輩比我虔誠得多,跪得也多,不想幾十年過去,隻是塊破木牌。直至此時,我忽發現,和盧旺達聊得挺投機的,倘若不是殊途的話,會是一對好友。

“對了,那天在聚德,你怎麼知道他在那兒?”

“我是無意間從你家柵欄外看到他,見他走進聚德,便拉你也進去。”

“我懂了,”恍然大悟,“沒有我門神不讓你出去是吧?”

盧旺達點了點頭,我又問:“那天在聚德,他見到你是何反應?”

“我原想嚇他一嚇,不料……”盧旺達支支吾吾地,好似不想再聊下去。

“咚,咚”,門響了,“紹賢,在裏麵吧?”原來是潘叔。

便打開了門,沒留意盧旺達幾時不見了,“剛才這裏頭有聲音,你該不是說有老鼠在爬吧?”潘叔倒是像質問。

“沒,我在練歌,這地方夠靜,無人打擾。”我不太會圓謊,不過先圓圓吧。

“除了你,就沒別的其他人?”

“沒有沒有,”我不自覺地說了兩句,“就我一個人。”

潘叔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有沒有見到什麼別的東西?”他沒打算放過我。

我又自覺地說了兩句“沒有。”

“地府裏那猴頭可真好笑。”潘叔哈哈起來。

“沒錯沒錯,那猴子就是個糊塗蛋。”我也跟著嘻哈起來,卻沒想潘叔的臉已拉長了,好吧,我不會說大話,一試就穿了。

潘叔走出了儲物室,我隨了出去,他開始斥責,“盧旺達的事兒你別插手了看,怎麼也管不好的。”

“可你不是答應他了嗎?”我據理力爭。

“答應又如何?”潘叔很是不滿,“連地府也下了,折了幾年壽,結果怎麼著,人家還要你開個死亡證明,別的人不想下地府卻得下,我不想下地府卻躺著也中槍,找誰哭理去?”

“那,壽歲不是閻王定的嗎?那呆驢和猴頭有何權力?”我當然不解。

“壽數確實是閻王定的,可萬一他們向閻王告狀,折我的壽,我也無能為力。”他一臉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