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像說書一般,轉身過來望望他們仨,倒是三金走了過來,拿起一串,問:“老爺子,你賣的是誰人的腦丸子?”
“貴客這可問對人了,”老頭撚撚胡子,說:“最近人間不是準備高考嗎?不少的士子最近在自殺,死後下了地界,地府拿他們問罪,就敲斷了腦髓,取出了腦幹,賣與老朽,老朽將其去粗取精,製成丸子,保管貴客吃了,醒腦提神,聰明百倍。”
“可是如今人間這些人腦子裏汙穢太多,不如古人純淨,”三金將其插回去,“不知老伯可有些遠一些的?”
“貴客既然有所求,老朽豈會所無?史可法和夏完淳自殺後,下到地界,被去除腦髓腦幹,老朽倒是有他二人的丸子,可就是價格要貴一些,貴客若是覺得合理,現買現賣。”
“老頭,說過了。”三石突然說了一句。
連三金也笑笑,“本以為你老人家不會造價,不成說起大話來毫不眨眼。”
“這是,怎麼回事?”我反應不過。
潘叔解釋:“一般人輕生,糟蹋生命,不惜福緣,自然要下地獄,受取腦斷肢之苦。可若事出有因,則不可亂來,比如史可法是自殺殉國,所為國事不為私利,忠勇可嘉,非但不能下獄還要位列仙班,你自殺要是受人脅迫抑或是為殉難,並非出自一己之私,則可免除責罰,轉世為人或上升為仙。可要是像曆代落榜而輕生的,那可罪不可赦,罪當重罰,由鬼吏敲開腦髓,取出腦幹,賣與這些個販子。”
“這麼說來,”我恍然大悟,“老爺子你是賣假貨,你壓根就沒有這些遠久一些的腦丸子。”
“貴客見諒,”老頭連忙解釋,“方才老朽是胡言亂語,可這些個腦丸子,確實是從自殺的士子腦裏抽出來的,不過近些年買腦丸子的客人越來越少,自殺的人倒越來越多,老朽求不過供,隻好誇大其詞。”
我問三金,“自殺的人不是從放榜之後才多的嗎?現在還沒考,怎麼就有人自殺?”
“現在的人可都是溫室裏長大的。”潘叔說,“半點刺激都受不得,多說兩句就自殺有什奇怪。”
三金說,”本來看你說的頭頭是道,還想幫襯你來著,沒想你鬼話連篇,不知可信與否。”
“貴客見諒,”老頭說,“老朽要說遠久一些的沒有,可最近自殺士子的腦丸子,倒是新鮮不假。”
“不知老爺子您這丸子,怎麼個買法?”
“一串四萬錢。”老頭撚撚胡子說。
“四萬錢?”潘叔噴了一句,“你怎麼不去搶?”
“貴客不知,”老頭繼續賣弄,“老朽自鬼吏手中買來,所費須得二萬錢,自己萃取精蕪,又得花費一萬五千錢,賣與貴客,不過才圖個五千錢,實在艱難度日。”
“去,”我忍不住噴他,“你賣一串賺個五千還好意思說什麼艱難度日。”
老頭忍不住假裝垂淚,“貴客不知,地府的物價可是百倍於凡間。”
“什麼意思?”我問了旁邊的潘叔。
“也就是說,地府的五千錢還不如人間的五十塊好用呢。”他說。
“這老頭賣一串才賺個50塊,確實不夠吃的。”我感慨道。
“你可別被他蒙了,”潘叔悄悄說,“你想想,每年有大概十萬個考生自殺,這些人的智力應該不算低,他若能把十萬都賣出去,一年能賺多少?”
“年薪五百萬?”我算了一下,“真是老奸巨猾,還在這裏裝可憐。”
“還有,他說萃取要一萬五千錢,萃取的工序不過才炸碎腦髓腦幹,提純和包裝三道,加起來還不夠五千錢,這買賣,要是跟他做,虧死咧。”
三金三石一聽,也覺得做不得,“老伯,我們再逛逛,要是沒別家,就跟你買。”
“貴客不知,”老頭止住了我們,“這條街上就此一家,別無分號,貴客還是與我買好些,老朽的丸子貴是貴了些,可吃完腦子肯定好使。”
“什麼就此一家?”有一個少年的,同樣打扮,拿著一大串冰糖葫蘆走了過來,“別聽老頭胡說,”那少年忙說,“貴客買我的吧,這老頭開口啊要四萬錢,我虧一點,二萬錢如何?”
“你個愣頭青,二萬錢的質量能與我四萬錢的相比?貴客,你可莫要貪小便宜,便宜沒好貨。”
“貴客別聽他亂說,我們可不會胡亂載客,價格公道,買我們的不差。”
不一會又衝過來幾個,老中青少、高矮肥瘦都有,約有十來個,也是同樣打扮,拿著冰糖葫蘆,幾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買我的吧,我的隻要一萬錢。”
“我的質量好,花了十道工序,隻要三萬錢。”“我的五千錢,保管物美價廉。”。。。。。。。。
這般的折騰,將原本不算寬的巷子圍的水泄不通,周遭的客人也是行路難,況且有些想擠過來,卻又出不去,一時場麵失控,但十幾個人還是不依不饒。
“吵什麼吵?”聽的一把聲音傳來,眾人讓開,隻見的兩名頭戴孔雀羽方帽,身著比甲的鬼吏持著軟刀過來,“怎麼回事?”盯著那十幾個人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