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假期免不了人來人往的,出行多了,隻好延遲幾天,到今天才上的火車。
火車上,看窗外,是一片白蒙蒙,皆因雨水不停,和潘叔坐在硬座上,很不舒服,“你還記不記得三月的時候?”
“記得,”潘叔聊起,“那時候我們是坐臥鋪,可惜啊,盧旺達都不在了。”
“不僅盧旺達不在,”我看著雨滴不停,“連同盈盈也不在。”
“你這家夥,”潘叔大罵,“人家在的時候你又不去珍惜,等到人走了,在這裏顧影自憐的。”
“怪我了。”我隻能這麼應著。
“不怪你怪誰啊?”潘叔數落著,“對了,這次去的那個島,好像以前是個荒島吧?”
“這幾年開發的,”我說,“島上除了沒有橋,其他的都好,聽說還有個溫泉。”
“這樣就夠了,”潘叔忙說,“老子也好泡泡。”
“你自己泡去,”我說,“我還要跟姐姐團聚。”
“老毛病又犯了吧?”潘叔批到,“晚上還喊著盈盈睡不著,現在倒好,自己死性不改的,又去找新歡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我跟姐姐八年前認識的,沒有那種關係,就是算作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也可以發展的。”潘叔卻言。
“不行,”我很理性,“你別傻了,沒聽地府說了嗎?我和盈盈今生是注定一起的。”
“你以前不把花叢砍掉,”潘叔批到,“一天就別想著你的王妃會回來。”
“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卻說,“現在沒有什麼王爺王妃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潘叔卻說,“不過啊,我還對你不放心。”
“你要是不放心,幫我找盈盈出來啊,”我說,“害我每天牽腸掛肚的,茶飯不思。”
“用得著我害嗎?”潘叔看了看一座座蜿蜒的山峰,“你自己種的果,當然要你自己承擔。”
“多謝你了,”我沒好氣的說,“當初又說緣由天定、份由天定,我現在是無緣無份,還要被你這個老頭纏著。”
“我不纏著你,”潘叔說,“怎麼幫你找線索?”
“什麼線索?”我遂問。
“你家盈盈的線索啊,”潘叔解釋,“要知道,人有時候遠在天邊,其實近在眼前而不知。你的盈盈或者躲了起來,不想讓你知道,但可能會回過頭來看看你。”
“說的也是,”我又問,“您來找到什麼線索?”
“我在雜誌室裏頭,發現了一本很老的縣誌,”潘叔拿了出來,“看樣子不像是本館的東西。”
那縣誌寫明是“霖田縣誌”,翻開第一頁落款時間是“民國三十五年”,距今不過才七十年左右。
“這本縣誌有什麼奇怪的?”我看了一下,“好像沒什麼稀奇吧,可能是某人留下來的。”
“最奇怪的是,盈盈在走之前,收拾過雜誌室,”潘叔說,“我記得那天是星期一,閉館的時間,不可能漏了一本縣誌也沒發現啊。”
“你是說,盈盈可能去了這個地方?”
“我可沒說,”潘叔解釋,“至於為什麼會留下,我也說不清楚。”
“霖田縣在什麼地方?”我說,“怎麼沒聽過?”
“我查了一下,就在廈門往上一點,那地方距離廈門不到兩百裏。”
“不到一百公裏?”我略微思索,“那可不好,我爸一向不喜歡我去廈門那邊。”
“我也沒說要你去,”潘叔說,“我是覺得這個縣誌好看,所以沿途帶上。”
“有什麼好看的?”我說,“縣誌都是記錄當地風土的,而且語言都是官方型的,我看著索然無味。”
“我給你念一段啊,”潘叔說,“萬曆四年,湖廣布政使司襄陽府貢生、殿試二甲第二名龔元英為霖田縣令,在任三年、縣內大治,山林匪寇無不降服、百業興盛民得安居。元英有一女,小名毅琳,年不過二七,自小聰穎伶俐,能斷陰陽。縣署二十裏外,有一鎮名湖東,民以打鐵為業,湖東環榕江、銜蘭溪,舟楫羅列、旌旗蔽空,州府商賈無不購鐵具為農事。一日,縣衙來報,湖東鎮有商賈鑄銅五十斤之多,好事者以為鎮內鐵匠有舉事之嫌,遂報縣衙。元英以為將有大事,遂上書州府,欲除之。毅琳阻之,請派至湖東明查,得知鎮內有一永昌宮,供奉北極真武玄天上帝主,鑄銅乃為玄帝托夢,而成二銅鶴而,毅琳回稟,免湖東生民屠戮。回府之日,天降甘霖,電閃至中轎,毅琳罹難,倒插金釵。鎮民感其恩德,乃修墳於此,建姑娘廟,鎮民此後以姑娘廟為信。”
我問,“縣誌上說,這個龔毅琳,死的時候才十四歲?”
“是這麼說的,”我想了想,覺得不對,“你說這丫頭既然為鎮民免去造反的冤屈,上天為何還要她香消玉殞的?”
“這你就不懂了,”潘叔解釋,“上天覺得她功德一件,讓她升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