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院裏走到門口,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但長念額上冷汗直流,到門口回頭望了好幾眼,確定輔國公沒跟來,才重重地出了口氣。
“你慌什麼?”北堂繆伸手扶著她的胳膊,不悅地抿唇,“我還護不住你不成?”
“不是。”長念搖頭,小聲同他解釋,“您護得住我,但護住之後呢?與國公作對?就為了我這麼個不起眼的皇子?屬實不劃算。更何況……”
有些不解,長念抬頭疑惑地問:“你們之前有過節嗎?”
“沒有。”
“那為何一見麵就劍拔弩張的?”長念叨咕,“您素日裏脾性挺好,輔國公也不是會與人作對的人呀。”
北堂繆不語,抬手拂開落在肩上的碎雪,又脫了自己的銀白披風,攏在她頭頂。
“你不用管太多,兩日之後,從國公府搬出來。”
長念一聽,下意識就搖頭:“肯定不行的。”
“為何?”北堂繆皺了眉。
長念有點為難,手指使勁搓著衣袖道:“國公幫了我很多忙,我還沒報答完,自然是不好走的。等事情完了,我……我便回宮。”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北堂繆聲音微沉:“念兒,你喜歡他?”
“哈?”趙長念被這問題嚇得直接打了個嗝,滿眼驚恐,“喜歡誰?輔國公?”
瞧這反應也知道是他想多了,北堂繆輕歎一聲,替她將披風係好:“罷了,我不該為難你。”
她這樣懦弱柔軟的性子,哪裏能自己離開,還是他來安排吧。
長念猶猶豫豫地看著他,想讓他別跟輔國公作對,又不知該怎麼開口。直接勸,少不得讓他以為自己輕視於他。可拐彎抹角吧,他多半是不會明白她的意思。
紅提這哪裏是給她搬救兵啊,簡直是給她送難題來了!
北堂繆絲毫沒察覺到她的為難,叮囑了她兩句,便出門上了馬,徑直離開。
長念目送他離開,心情十分複雜,
回去別院的路上,她樂觀地想,輔國公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對付北堂將軍啊,兩人就算有嫌隙,也不一定能湊到一起去是不是?
但,一進暖閣大門,對上葉將白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長念樂觀不起來了。
“殿下。”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披風上頭,葉將白勾唇,“您回來了。”
背後一陣顫栗,小動物的直覺告訴長念,必須立馬跟輔國公解釋,不然就完蛋了!
“國公,是這樣的,我和北堂將軍……”
“是很熟很熟的故人。”葉將白認真地點頭,“在下聽見了,殿下還要強調?”
長念一噎,瞬間忘記了自個兒原來要說什麼了,張了半天的嘴,最後弱弱地道:“也不是要強調……”
“殿下真是好本事。”葉將白氣極反笑,鼓了鼓掌,“身居深宮,勾得住北堂將軍,還引得在下為殿下鞍前馬後,這要是傳出去,大周第一禍水,非殿下莫屬。”
陰陽怪氣的語調,跟針似的紮人,長念睫毛顫了顫,微微皺眉。
是她引他來鞍前馬後的嗎?這人真好意思說啊,若不是他,她現在還好端端的在鎖秋宮,哪怕日子過得清苦了點,也不至於遍體鱗傷,麻煩不斷。
“怎麼?殿下看起來似是有怨言?”葉將白上前兩步,逼得她退回牆角。
長念捏緊了手,想反駁又沒膽子,隻能埋著腦袋不吭聲。
這態度,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嗎?葉將白越想越氣,他是被這人給耍了?之前表現得那般喜歡他崇敬他,原來早和北堂繆有苟且,那她與他算什麼?
先前許智說北堂繆出入鎖秋宮,他還沒太在意,以為不過是些糾纏。如今一看倒是好,北堂繆看她那眼神,分明是早有情愫!
一個貴胄世家頗有地位的將軍,一個處在深宮不受寵愛的皇子,這兩人沒有任何交集,能成“很熟”的故人,靠的是什麼?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擰了一把,葉將白悶哼一聲,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她耳邊的牆上。
“呯”地一聲響,長念抖了抖,壓根不明白這人哪裏來的那麼大火氣。
就算北堂繆與她相熟的事情是她瞞著了,那又怎麼樣啊?壓根不影響他的大局,他氣什麼?
不解之下,難免有點委屈,她小聲道:“長念愚笨,不通人心,若是有哪裏做得不妥,還請國公明示。”
“明示?好。”葉將白抓了她的手腕,扯了人就往外走。
“國公?”風停雲正在茶廳另一側跟人說話呢,一扭頭看見葉將白帶著七殿下往外走,好奇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