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的蝴蝶繡得栩栩如生,於輕紗綢麵上起舞,繁盛的花從衣襟一路開下去,收進兩掌寬的束腰裏,又蔓延去裙擺上,綻出一大朵牡丹。
這是蝶翩軒的鎮店之寶,百蝶穿花裙。
長念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後,嘴角抽得厲害,憤然伸手就去扯。
然而,剛扯開腰帶,門“吱呀”一聲就被推開了。
羅帳半垂,美人剛起,衣裳淩亂不說,腰帶還落開,外褙鬆散,露出白皙的脖頸和鎖骨,在燭光裏泛著珠光。
葉將白對這畫麵十分滿意,頷首笑了笑。
“你……”趙長念擰眉,“你什麼意思?”
美人不太高興,小臉都皺了,葉將白走過去,拍開她的小爪子,伸手替她將褙子和腰帶重新係好,末了摸著下巴打量兩眼,道:“甚美。”
長念沒忍住,一巴掌就朝他打過去。這人反應倒是快,捏住她的手腕,翻轉過來就握進掌心,柔聲道:“就算是不喜歡,也沒有朝自己夫君動手的道理。”
“……”
夫君?
哪門子的夫君啊!
“今日大吉,欽天監看過時辰,卯時最宜嫁娶。”葉將白垂眸,溫柔地道,“但卯時你還在昏迷,為了不錯過時辰,為夫便隻能抱著你跨了火盆,進了門。”
……騙人的吧?長念神色緊繃,左右看了看,眯眼:“你嚇唬我?”
屋子裏半點紅色也沒有,更是不見喜字,怎麼可能就成親了?
“嚇唬你做什麼?”嗔怪地看她一眼,葉將白將她扶下床,半抱著她道,“還有最後一個禮節,等著你去完成。”
長念眉頭緊鎖,很是抗拒,奈何身上還少力氣,被他帶出去,壓根無法逃脫,隻能掙紮著到了側庭。
側庭的門緊閉,門口放著蒲團,葉將白將她按跪下去,輕聲道:“磕個頭。”
長念梗著脖子不願意,葉將白便撈住袍子蹲在她身側,誘哄似的道:“乖,磕頭,不然脖子會斷的哦。”
渾身起了顫栗,長念臉色鐵青地瞪了他半晌,看見他眼底漸漸升起殺意,她咬牙,權衡良久,還是撐著蒲團磕了下去。
眼神緩和下來,葉將白伸手將她抱起來帶到旁邊,良策上前將蒲團拿開,然後那緊閉的門倏地就往兩邊拉開。
一把紙錢兜頭灑下來,趙長念隻覺得眼前一花,紛紛揚揚的好半晌才落幹淨,露出後頭的場景。
幾個她未曾見過的婦人排成了三排,魚貫而出,為首那人手裏捧著一個靈位,上書“忠仁孝悌平西侯葉梁渠之靈”。
他讓她,給她的殺父仇人磕頭?
心口一堵,長念猛地把葉將白推開,一雙眼緩緩抬起看他,紅得充血。
“進門給長輩見禮,是規矩。”葉將白依舊在笑,“今日是家父祭靈之日,能迎得妾室,也算衝喜。”
“賊人也配祭靈?”捏緊拳頭,長念渾身發抖,“他是弑君之賊!”
聲音大了些,驚得送靈的人紛紛看過來。葉將白皮笑肉不笑,伸手將她攬過,對那頭道:“剛過門的小妾不懂規矩,各位長輩先行,我帶人回去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