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二三兩口扒完碗裏的米飯,低著頭說一聲今晚要去看守牢房,不待夫人做出回應就匆匆出了家門。還在小口咀嚼著米飯的婦人奇怪地抬起頭,早已經看不到丈夫的人影,隻聽到外麵大門關閉的哐當聲。乍看起來這婦人瓜子臉蔥白指蓮藕臂顯得瘦弱白皙,絲毫無法沒有母老虎的氣質,也不知道麵相粗豪、在牢裏脾氣暴躁的餘老二為何如此害怕,隻能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餘老二披著夜色回到牢裏已是戌時末,值守的獄卒已經喝了黃湯東倒西歪。他走過去對著每個人狠狠踹了一腳,那幾人才揉揉屁股睜開醉眼。幾個獄卒一看是去而複返的頭兒,立刻酒醒了大半,不過還是嬉皮笑臉地說:“餘頭兒,今兒個怎麼又回來了?難道是不舍得弟兄幾個糙漢子,故意甩開嫂夫人來陪咱們?”其餘幾人聽了也是哄笑起來,鬧得亂糟糟的一團。餘老二對這種調侃早就免疫了,隻是有些不爽地說道:“別提了!這個臭娘們竟然敢擺臉色給老子看,我就抽了兩耳光讓她長長記性。聽著娘們哭心煩,就想著回來和弟兄們喝點酒樂嗬樂嗬。”“餘頭兒威武!這娘們啊,就應該好好收拾一下,否則會蹬鼻子上臉。前幾日小弟我回家,那娘們竟然因為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不做飯,幾耳光下去就消停了。”“就是就是……”餘老二聽了也隻能報以苦笑,同時心裏還在猜測其他幾個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是在吹噓。
就這樣又過了個把時辰,獄卒們聊天打屁之後又開始昏昏沉沉睡了起來。餘老二心裏惦記著事,倒是沒有任何睡意,不過還是裝作和其他人一樣趴在滿是酒菜的桌子上假寐。夜越來越深了,餘老二的心跳卻越來越快,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在籠罩過來。監獄外麵不遠處的樹上還有一雙眼睛在盯著這裏。
這時牢門忽然被人用力地敲響了,餘老二趕忙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睡得”更加深沉起來。牢門還在被用力地晃著,連帶著上麵的鐵鎖和鐵鏈都嘩嘩作響。一個睡得較淺的獄卒睜開眼,大聲朝外麵吼了一句,“哪個龜孫子大半夜不睡覺來打擾爺爺?是活得不耐煩了嗎?”緊接著握著腰刀走了過去,然後傳來幾下用力扇臉的聲音。“二爺,您瞧小的這狗眼瞎的,明天就摘了給您當泡兒踩。”“我可招惹不起你這位爺,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廢話少說,快把門打開,爺們有事要辦。”“二爺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餘頭兒那拿鑰匙。”
獄卒急步走過來,搖了搖餘老二的肩膀喊道:“頭兒,快醒醒!縣令老爺的心腹伴當來了,說有事要辦。您快起來開門啊!”
餘老二這才從睡夢中醒來,迷糊地說道:“小六子,你大半夜不睡覺作死呢?信不信我削你一頓!”
被喚作小六子的獄卒哭喪著臉說:“餘頭兒,您是我親爹行不行?快去開一下門啊!縣令老爺的心腹來了,有事吩咐。”
餘老二這才裝作驚訝地說道:“什麼!縣令老爺有事吩咐?怎麼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回頭就把你的舌頭拔出來捋直了。”說完急忙過去開門,然後弓著腰在前麵引路。他看到對方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一揮手就讓其他獄卒躲一邊去。“二爺,您有事直接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