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上午,天氣晴好,建平帝難得有個好心情,正在太監馬德勝的攙扶下慢慢走在禦花園裏。他看到臨近夏末,百花開始凋零,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由的有些感傷,歎了一口氣說道:“德勝啊,你跟著朕已經有四十多年了吧?”
馬德勝輕聲回道:“主子真是好記***才從十二歲開始跟著您,已經服侍您四十五年了。”
建平帝看著太監馬德勝已經有些佝僂的腰背,用手拍了拍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朕尤記得初次見你時戲弄你的樣子。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說到這裏,他也是覺得有些溫馨,於是順口問道:“德勝,你可有什麼心願未了?”
馬德勝立刻就想跪在地上,不過又怕主子摔著,就塌腰低頭回道:“謝主子隆恩!奴才隻有一個侄兒有些放心不下,之前也蒙主子厚愛,補了個錦衣衛百戶的缺。現在是無牽無掛,隻想一直服侍著主子。”
“哦。”建平帝繼續走了幾步有些氣喘起來,於是擺手要去旁邊的亭子休憩一下。這時有太監過來向馬德勝稟報。
“陛下,夏閣老已經到了,是不是這就讓閣老過來?”馬德勝看到皇帝正在微合雙目養神,小聲地問道。
“嗯,讓夏閣老進來吧。朕也是多年未見到他了。”建平帝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會兒才不再氣喘。
過了一會兒,夏國淵來到亭子旁,急步走進亭子躬身拜見皇帝。“老臣夏國淵蒙皇上厚愛,特來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夏國淵的身子還沒徹底彎下來,建平帝已經從凳子上站起來扶住他,笑著說道:“夏師傅何必如此多禮?就算行禮,也理應是朕行弟子禮才是。”
“老臣不敢!”夏國淵順勢直起身子,束手站在旁邊。
建平帝歎了一口氣說道:“數年不見,夏師傅也和朕疏遠了。朕也是因為多年未見夏師傅,時常想起您的諄諄教導,所以想再次當麵聆聽。還望夏師傅不要怪朕耽誤您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夏國淵急忙躬身回道:“老臣豈敢做此念想!蒙陛下記掛,老臣感佩天恩。”
二人坐下後,開始聊起了之前種種。因為有意避開了尷尬的話題,所以說話的氣氛還是頗為和諧。片刻之後,建平帝開口問道:“夏師傅,朕聽傳旨太監回報,您在進京的路上遇到了刺殺,可有此事?”
夏國淵正色道:“多謝陛下掛念!老臣此番進京確實遇到了一些波折,先是因為乘船時遇到了船主被殺,然後被揚州知府扣下。接著……”
建平帝忽然用了拍了一下麵前的漢白玉桌子,怒聲說道:“豈有此理!朝野內外誰不知道夏師傅德高望重、品性高潔,豈會做出此種事情。劉明誠辨事不明,竟然敢肆意汙蔑夏師傅,朕非要下旨申斥他不可。來人!咳咳咳……”
夏國淵看到旁邊的太監馬德勝端過來茶水伺候皇上服下藥物,慌忙說道:“陛下,千萬不要動怒,保重龍體要緊啊!”接著他又勸阻道:“老臣鬥膽請陛下收回成命!依老臣之見,揚州知府劉明誠在其位就應該謀其政。既然老臣存在嫌疑,他將老臣扣下協助查明真相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陛下若是下旨申斥,豈不是寒了天下盡忠職守臣子之心?老臣受點委屈沒什麼,可不能讓其餘大臣誤解陛下之聖明。若是如此,老臣萬死難辭其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