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康久全走在前麵,另外二人跟在後麵,不過已經都不複剛才在梁府的氣勢。也許現在夏國淵不複數年前在位時那般權勢滔天,也許現在他正被人狀告而隻能待在府內,卻沒人敢輕視他,即使是他的政敵也不敢。
幾人走到夏國淵丈許外,束手站在旁邊,沒有一個人開口。
過了大半刻鍾,許是夏國淵累了,他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坐在旁邊的石凳上。這才若無其事地開口說道:“有勞幾位大人久候了,還請恕老夫怠慢之罪。”
三人連忙躬身還禮,口稱連稱不敢。曹文炳躲在更遠處,看著三人一副尷尬莫名的樣子,心裏暗自好笑。當然,他也不敢湊上前去,免得弄得灰頭土臉的。昨日的一聲提醒,可不一定能讓夏國淵對他另眼相看。
四人相互寒暄了幾句,接著是一陣壓抑的沉默。即使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天上依舊陰沉沉的,不見一絲陽光。寒風裹著幾片落葉在空中淩亂的飛舞著,仿佛是三位來客紛亂的思緒。
夏國淵招呼幾人坐下後,獨自想著事情。其餘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打著眼色,沒有一個願意開口打破沉默進入正題。
這時夏國淵身後的老仆拿了一件棉衣走了過來,低聲說道:“老爺,外麵天寒風大,您還是多加件衣服吧,免得感染了風寒。”
這時夏國淵才回過神來,看到對麵三人臉色有些發白,一人竟然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他才開口說道:“不知三位大人來鄙府有何貴幹?但請說來。”
見其餘二人並不答話,康久全從久無表情的臉上硬生生擠出幾絲笑意,硬著頭皮語氣溫和地說道:“閣老,下官三人奉皇上旨意,有事相詢,萬望告知。不知您現在可否得閑?”
聽到他這語氣,了解內情的人知道他是在替皇上問話,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他是在求人辦事呢。不過,其餘二人都是微微點頭,沒有絲毫意義。
“既然你們身負皇命,直說無妨。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下官多謝閣老體諒。如有不當之處,還請閣老海涵。”三人齊齊拱手致謝。接著康久全問道:“閣老,您可記得昨日巳時中許之事?”
夏國淵想了一下說道:“哦,昨日上午老夫給太子授課,講了《論語·子路篇》。各位大人都是博學之士,關於這些內容就不用老夫詳述了吧?”
“不用,不用。下官雖然學識淺薄,卻也不敢忘聖人之言。”康久全連連擺手。
在旁邊認真聽著的淩清秋這時開口問道:“閣老,請恕下官駑鈍,《論語·子路篇》是聖人講述為人和為政的道理。太子殿下現年僅有六歲,不知閣老為何會這麼早講述這些內容?”
夏國淵看了淩清秋一眼、淩清秋被他望得心裏一慌,不過臉色依舊平靜,眼睛直視著對方,強作鎮定。
“老夫這麼早講述論語內容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太子天資聰明,《千字文》、《百家姓》早已熟記。老夫覺得可以讓他學習聖人之言,即使現在無法理解,也可以熟記後慢慢體悟。二是老夫讓太子洗馬和詹事、少詹事數人整理一些政事,由淺入深地讓太子慢慢接觸政事,現在提前懂得聖人教誨是極有好處的。”夏國淵淡淡地說道,沒有顯現出被冒犯的惱怒,也沒有絲毫盛氣淩人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