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夕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掛著吊瓶,蒼白的臉滿是汗珠,緊蹙的眉峰自她昏迷開始就不曾舒展過,時不時有囈唔溢出喉嚨:“疼……疼……”
握緊丁晨夕冰涼的手,裴荊南紅了眼眶,不斷親吻她白皙的手背皮膚。
他恨不得幫她痛,替她受苦,就算比她的痛強上十倍百倍,他也甘之如飴。
“晨夕……”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裴荊南脈脈含情的眸子如陽光一般鋪在她的臉上,那是最真切的情意。
藥物一點點的滴入丁晨夕的身體,慢慢的起了效用,緊蹙的秀眉舒展開,巴掌大的小臉一片安詳。
目光落在丁晨夕幹涸沒有血色的唇上,裴荊南心痛不已,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她的氣息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的甜美芬芳,讓他欲罷不能。
一點點,一點點貼近,一點點,一點點吮吻,軟如棉絮,甜美如花蜜。
晨夕,我愛你,你……愛我嗎?
無聲的呐喊,一遍又一遍,重複她的名字。
一快一慢的呼吸在滿是消毒水味兒的空氣中纏綿悱惻,漸漸的融合,難分彼此。
熟悉的薄荷味兒,丁晨夕即便是在昏睡中,潛在的意識也知道,那是屬於裴荊南的味道。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更以為,這樣美妙的事隻有在夢中才會發生。
裴荊南,裴荊南……
他總是讓她很安心。
淺淺的,澀澀的,輕輕的……他的吻就像春風,就讓她,短暫的,忘我的……沉淪吧!
“晨夕?”給予的吻得到了回應,裴荊南欣喜若狂,可細看丁晨夕,她依然在昏睡,淚水不知何時浸濕了她的臉頰。
……
待丁晨夕醒來的時候,已日薄西山,腹部仍在作痛,但血依然在往外湧。
睜開眼就看到裴荊南,丁晨夕還以為是在做夢,貪婪的凝視他俊美的臉,不願從夢中醒來,手在顫抖,她好想摸摸他的臉。
“晨夕,肚子還痛不痛?”
握緊丁晨夕伸出的手,裴荊南臉上的表情,喜憂參半,心情也是異樣的複雜。
希望她不要這麼快醒來,他就可以再多看看她,多陪陪她。
可她一直不醒,他又擔心得坐立難安,房間的地板快被他踏穿了。
“……荊南……”他的手那麼的暖,他的眸光那麼的溫柔。
這竟然不是夢,真的是他。
喜悅如午夜綻放的曇花,美麗卻短暫。
大腦在呆滯了片刻之後恢複意識。
心髒一陣收緊,她抽回在裴荊南掌中汗透了的手,有氣無力的聲音帶著漠然的冰冷:“你怎麼……還沒走……不坐飛機……”
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走……
裴荊南沒吭聲,緊抿著唇,痛苦的神色將他內心的掙紮表露了出來。
“怎麼了?”丁晨夕的手不受控製的拂過他緊鎖成川的眉心,她要撫平他的憂慮,趕走他的煩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好些沒有,肚子還痛不痛?”裴荊南的手隔著薄被蓋在丁晨夕的腹部,她這嬌弱的身軀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傷痛。
隱隱約約,他感覺到她在顫抖,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冷。
她的手像冰,額上的冷汗他擦了無數次。
“沒……沒那麼痛了……”幹啞的嗓音讓人憐惜,也許是因為藥物起了作用,丁晨夕腹部的痛減弱到她可承受的範圍以內了。
裴荊南張了張嘴,想說的話沒說出口,沉吟片刻,才改口道:“那就好,在醫院多住兩天,等康複了再出院。”
“不用住院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大姨媽而已……”
丁晨夕的聲音很低,她心虛,不敢與裴荊南對視。
她害怕,怕在他溫柔的眸光中沉淪,更怕在他的眼中看到狼狽不堪的自己。
像蝸牛,縮在殼裏,她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脆弱。
裴荊南並不打算告知丁晨夕,他已經知道她做過人流的事,殘酷的傷疤,不要揭的好!
“醫生說你身體虛弱,要好好調理,不願意住院我就送你回公寓,好不好?”
一聽裴荊南要送自己回公寓,丁晨夕就慌了,她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沒有理由拒絕他好幫助。
強裝鎮定,丁晨夕說:“我還是住院吧,有醫生護士照顧,我很快就會沒事,你不是還要出差嗎,趕緊去吧,不用管我!”
他怎麼能不管她。
看著她一點點的消瘦,看著她一點點的萎靡,看著她一點點的倒下,他難過得要死。
“你再睡會兒,我去買吃的。”
“不用了,你忙你的!”
裴荊南替丁晨夕掖了掖被角,在她殷切的注視下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