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沈夫人被抓,受到侮辱的不僅僅是她,更是整個沈府。
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才有的結果,由不得沈越想別的辦法。
“少爺,這是陷阱,抓了夫人跟先生,老爺不在家,逼著您按照他們的條件辦,救出夫人,沈府就失去了一切……”沈九提醒著沈越。
“不救夫人,沈府還能剩下什麼?無論是張家的借款,還是春風樓的欠賬,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還麼?”沈越咬牙說道,“隻要人在,我們沈府就還有機會!如果我不救母親,最終會如何?如果不是我中了圈套,母親也不至於如此,失去了地,我沈家這宅子,還能堅持多久?”
沈九跟沈七皆是不說話,月兒眼中神采奕奕,不過責備依然沒有少見半分。
“走,去縣衙。”沈越不再說別的。
對於尚未見過的便宜母親,沈越很是佩服。
一介女流,頂著丈夫出事的巨大壓力,兒子不僅未能分憂,反而成了壓垮整個家族百年基業的最後稻草,也是沒下狠手。
天下母親,皆是如此。
沈越帶著兩個狗腿一拐一拐地走出了祠堂。
府裏麵的家丁奴仆丫鬟,臉上都是慌亂無比,沈越讓月兒在府中安撫人心,說他很快就能把夫人救出來,自己則是讓沈九去賬房取了千兩銀子的銀票,直接往十多裏外的定海縣城而去。
十多裏的路途,主仆三人帶著一頂軟轎行走,傷口已經結痂,坐轎子疼痛不已,反而不如走路,兩個狗腿子是下人,自然沒有坐轎子的待遇。
一瘸一拐的主仆三人,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到縣城,已是臨近中午時分。
定海縣城城牆甚高,門樓更是壯觀,畢竟這邊靠海,時不時會遇到倭寇騷擾。
高大的城牆門樓,卻對沈越沒有絲毫吸引力,讓沈七去縣城最頂級的醉仙樓訂一桌最上等的席麵,自己則是跟沈九去了縣台衙門。
“縣太爺有令,趕緊償還債務,沈夫人自然就放出來了。縣太爺仁慈,證據確鑿,直接抓人,抄沒家產田地償還債務,人還會被充軍發配,北邊可正在打仗……”縣衙的門房一臉嚴厲地說道。
一開始,沈九給了一錠五兩的銀元寶,門房收了,動都沒有動彈,再給了十輛才進去晃了一下,說縣太爺忙,不見。
最終在沈越示意下,沈九咬牙給了五十兩亨通銀莊的銀票,才讓這狗眼長在頭頂的門房臉色好了起來,得到此消息。
沈越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崇禎勵精圖治也無法挽救大明,整個大明王朝已經爛到了根子,一個縣衙門房的胃口都是如此之大!
這狗縣官應該也是加入了瓜分沈家,否則不會如此。
“先生,麻煩您向縣太爺求求情,我家少爺想見見我家夫人。”沈九強忍怒氣,用袖子籠著手,再次遞過去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縣太爺吩咐了,處理完債務之前,不能見!”門房接過銀票,看也沒看就揣入了袖子,懶洋洋地說完之後就轉身進了縣台衙門。
“走!”沈越的胸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今日之仇,不報對不起穿越者身份,轉身就走。
“少爺,咱還沒見到夫人啊,去什麼地方?”沈九不解,少爺來縣衙,不就是為了見夫人,商量如何解決?
“去張家!”沈越咬牙說道,“要想救娘,必須找張家以及春風樓背後的王家!”
明顯是狗官縣令跟張家以及春風樓背後的王家,甚至還有趙家一起合謀,要不然,縣台衙門如何會大清早抓人?更不會跟投入大獄的母親見一麵都不行,縣令不見沈越,這倒是正常。
沈九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跟在沈越後麵。
沈越的表現,讓他很陌生,但是卻很是欣喜,不再如同之前那樣胡鬧,反而變得沉穩。
張府就在定海縣城西邊,龐大的院落,占據了小半個縣城,這裏卻不是張家宗族根本所在,隻是定海縣的一個別院。
一路上,沈越從沈九口中了解到了張家的情況。
張家是寧波府新崛起的豪族,張老太爺年輕時候隻是遊鄉貨郎,支持幼弟張三郎讀聖賢書,張三郎也是爭氣,僅僅用了五年時間便從秀才到了舉人,進士榜更是被剛登機的天啟皇帝點為榜眼,崇禎朝不斷升官加爵,蔭妻封子,短短十多年時間,張三太爺已成為正二品的戶部尚書,現在更是有消息說張三太爺要授大學士,入內閣……
寧波府的張家自然快速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