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不是什麼難事,實際上渡過河流之後的行動也和從前沒什麼差別,隻是大家的話明顯少了,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精力充沛,隻是在停下休息的時候才相互逗兩句嘴。
我的體力明顯不支,連古月晴都不像我這樣氣喘如牛,後來的幾次休息幾乎都是在遷就我,否則很有可能我就癱瘓在泥濘的小路上了。
我更加沉默,喘著粗氣,眼神直直的望著前方,偶爾灌幾口溪水,卻完全沒有感到絲毫放鬆。菜哥走過來,將我最後一個手包拎起背到肩膀,卻被我一把抓住了背包帶,“幹嘛?”
菜哥回過頭,反而奇怪的看著我,“不是搶劫,隻是幫你減輕些重量。”
我使勁往回拉,第一下竟沒有拉動,於是我賭氣的下了狠勁,這一扯竟然連背包的拉鏈都扯開了。
動靜相當大,所有人都轉過頭看這邊,菜哥沒有動,隻是詫異的看著我,不明白我哪來這股無名火。我一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但卻沒說什麼,隻是低著頭把背包自己拽過來,拉上拉鎖,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
菜哥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走到一邊坐下了。他清楚我的性格,我並不是喜歡逞能的人,但卻絕對討厭扯人後腿。原本分配每人三個背包,而一路下來由於我的不濟,有兩個已經分擔給了菜哥和小楚,如今這個是唯一的一個,可以視為我最後的尊嚴。
小楚走到菜哥身邊遞上根煙,想要勸他兩句,卻被菜哥擺手打斷了,“沒什麼,是我做事欠考慮,嗬嗬。”
這一幕沒引起多大的波瀾,或許大家都原諒了我由於壓力大而做的無理行為。小刑警站起身,將自己的背包扔給古月晴,“我先去前麵看看,你們繼續休息。”
我聽到了,很大聲的扣上水壺,咬著牙站起身,“休息夠了,一起走吧。”
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隻是看著我,沒人作出反應,隻是所有人都皺著眉頭,我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麼,卻完全不在乎。“盡快到達目的地,咱們才能踏實的睡上一覺。”說著話,我自顧自的把背包甩到肩上,完全不搭理其他人,向著前方邁開步子。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四個人走在我後麵,我快他們也快,我慢他們也慢,隻是當我不小心摔倒了,卻沒人敢上前來攙扶我。我咬著牙,腳底明明已經沒了知覺,卻仍然倔強的握緊拳頭堅持著。
如果將河流之後的這段路稱為後半程的話,那麼這段路真是如惡夢一般。千年的雪柳更加稀疏難找,一旦發現方向錯了,我們甚至要走上將近一個小時的回頭路。
慢慢的,夜幕降臨,我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向著朦朧中的虛幻前進,直到小刑警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用不容反駁的語氣對我說“就在這裏過夜”,我才終於停下來,然後一下癱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第七天中午,線索終於斷掉了,我們停在有史以來所見最高最大的一棵雪柳下麵,卻再也找不到了前進的方向。難以想象這棵粗壯的雪柳竟然會長在這種寸草不生的岩石地上,但它卻做到了,一千年之後,它仍然在這裏,屹立不倒。
這真的是最後的一棵了,麵前是個斷崖,斷崖下麵是奔騰洶湧的河水,而河的對岸還是垂直的懸崖。且不論對麵的岩石地會不會有雪柳的存在,隻是看著下麵滾滾的江水,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渡過去。
我重新走回到樹下,抬頭仰望著高入蒼天的筆直樹幹,竟然苦笑了一下,這反映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會笑?為什麼是這種苦笑?或許它真的預示了事情的結局——一個悲劇的收場。九度之門到底在哪裏?絕不會是在眼前這個懸崖峭壁之上。難道是幾千年之後地質的變化?或許是失敗了……嗬嗬,老爸,咱們終究還是失敗了……對嗎?
菜哥將背包交給小楚,摞起袖口,向手心處啐了兩口吐沫,“我上去看看,你們等我一下。”
我卻先他一步跨到樹下,將他攔在身後,“我來。”
這大概又是一個驚人的舉動,小楚正在點煙,打火機的火苗都還沒來的及熄滅,他已經轉過頭愣愣的看我了。我卻麵無表情,再次強調了一次,“這次我來,你們休息。”
菜哥才不會同意,他揪住我的胳膊不放手,“少爺,你鬧夠了沒有?從這上麵摔下來,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下場?就算有壓力,我們都有壓力,誰都不會覺得輕鬆,但是你不需要做的這麼絕對,這種體力活我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