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死忠再次蘇醒過來,他喝了些水,仍舊看著我不厭其煩的叮囑,“去,去找方長老,他會告訴你……咳咳……告訴你一切……千萬不能被孫黔的人……被抓到你性命不保……”
他開始無端的重複這句話,聲音越來越含糊不清。我又遞了些水給他,他竟然喝了大半瓶,然後便迷迷糊糊的叨嘮起來。
“我妹妹……替我拜托長老……一定把她救出來……”
“去年的時候,我帶她去了杜鵑花山……她說……她說她喜歡紅色的和黃色的……我為她種了幾盆……可是出來這麼長的時間,恐怕已經死了……雖然拜托了魏兒……但是我知道,肯定死了……”
他忽然圈著手要去摸口袋,我趕快上前幫忙,從他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寫滿字的紙和一塊白色絲巾。我全都遞給他,他卻隻選擇了白色的絲巾。
“魏兒……”他忽然將絲巾放到眼前,很想再看一眼,眼前卻是黑暗一片。但他聞到了那淡淡的香氣,不自覺地笑了,“她送我絲帕……她想和我一輩子……可是我……”他忽然嗬嗬笑了,將絲帕在眼前攤開,“這是她寫的情詩……我們那裏的姑娘……姑娘全都會寫……她把她的心意藏在詩裏了……說明她……她……她答應我了……我卻……我卻……”
我有些悲傷的看著那方潔白的絲帕,上麵繡的字很秀氣,死忠還小心翼翼的用紅色的線圈出了幾個字,那應該就是魏兒隱藏在字裏行間那濃濃的愛意:至死不渝。
“我是被詛咒的人……”他忽然抓住我胳膊,身體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你也是!咱們都是!孫黔也是!咱們都是被詛咒的人!”
我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想要讓他重新躺下,他卻死死揪著我的袖口不放,“可是我們身邊的人卻又為何遭遇到這些?我妹妹為何不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為什麼……為什麼說她是祭品……說她……是祭品……”他聲音有些沙啞,眼淚混著血水流過臉頰。
雖然心裏受到了震撼,但我再也不會淺笑一下說一句“不可能”了。發生了太多,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了,所有事都像隻無形的手一樣將我緊緊抓住,動彈不得,感覺都要窒息了。現在看來,被命運困禁的並不止我一個,但我仍舊感到困惑——為什麼?我們有什麼不同?或者我們隻是上天隨機選中的倒黴人?
“我……我想見我妹妹……小蘿……我想見她……”他忽然低聲哭起來,“如果……如果沒有我這個哥哥就好了……”
“會回去的,隻要你好起來,就算你們長老做不到,我也會幫你把妹妹找回來。”我想讓他舒服一點,再次嚐試著讓他躺下,但他揪著我的手仍舊不願放開。我皺起眉,隻好繼續安慰他道,“隻要你堅持一下,等菜哥把藥找到帶回來,你就可以繼續和妹妹在一起了。你們可以種花,種滿園的杜鵑花,不是放在花盆裏的那種,紅色的和黃色的……花……”
我沒有看,但感覺到死忠的手不再緊緊抓著,已經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