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故事背景還是整體基調,亦或者是出事地點,所有的細節都昭示了老舊唱片廠就是我們一直以來苦苦尋覓的目的地。我謝過老人家,轉過身,卻遲遲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我盯著眼前那扇緊緊關閉著的大門,皺著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中山裝當然把我莫名其妙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兩手環胸毫無表情的看著我,“你不會是怕了吧?”

“操!誰怕誰是那個!”嘴裏這麼說,腳下卻仍舊沒動分毫,我實在憋不住了才歎口氣,“你說開門迎接咱們的會不會是一院子的孫黔黨?”

中山裝拍了兩下巴掌,推著我往前挪了兩步,“你這個想法很奇特,我覺得如果真的被你說中,隻能說明咱們運氣不好,抗孫同盟尚未成立便悄然逝去。不過你倒也不用害怕,如果真的被孫黔統治了天下,我起碼會保證你能活著跑出來。”

唉!可見我與中山裝的差距著實不小,他已經嗖的一下跑到大紅門前作勢要踹門了。

出乎我們的意料,朱紅大門竟然是虛掩的沒有鎖,中山裝的一腳幾乎把半扇門都踹飛了,這一變故太出人意料,連肇事者本人都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院子裏堆砌著一些沒用的舊機器,因為是唱片廠不是火葬場,我根本分不清這些專業的東西是幹什麼用的。“是這兒嗎?”我還是二乎,半個人都沒有,起碼有聲“殺啊”也算我們沒找錯地方。

中山裝早就自動切換為探索模式,這兒摸摸那兒看看的眼睛都不夠用了。轉了一圈無所獲,我撇了撇嘴,“就算是破舊的廠房,應該起碼有個看門的吧?”唱片廠是國有企業吧,就算是破爛也屬於國有財產,這樣暴露著沒問題嗎?不小心損失了算誰的?(小爺現在幾乎是一貧如洗……)

中山裝才不管不顧,直接竄到人家房間裏,他忽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叫我,“你過來看看,我又發現了好玩的。”

他踹開的房間又沒有鎖,而且同樣半個人影都沒有。但讓他覺得“有意思”的是,這裏分明是個機器車間,我似乎能聽到曾經震耳欲聾的“隆隆”聲。但借用那句中山裝的“有意思”,這裏所有的機器都被挪到了院子裏,地上遍布狼藉,還留下了“倉猝”這個痕跡——滿地的零件,有些機器都等不及拆卸,直接把本體扔了出去,底座還釘在這裏的水泥地上。

我走到最近的一個機器底座前,用手迅速而小心的摸了下,觸手冰涼,並且沾滿了塵土,我撇撇嘴抬起頭去看中山裝,“好久沒人打理過了……”

中大爺的探索模式未變,早就溜著邊兒繞了房轉了一圈。我等著他自己跑回來,“你這就不怕跳出兩個人來弄死我了?”

中山裝笑了一下,指著我們頭上,“上麵還有個小二層,不過我沒看見樓梯。”

我捧著非常嚴肅的表情——這完全跟我的計劃不同,按道理現在應該有個自己人跳出來認領我,怎麼會像這樣把我們晾在這裏就不管了?“我沒主意了……”我吐出真心話,語氣很無奈,“下麵怎麼辦我真沒主意了。”

“這裏還有個卷簾門,”中山裝找到旁邊的電源,卻發現它沒有通電。“媽的……手動吧,你過來幫忙。”

“你他媽別亂摸啊,萬一摸到什麼暗器機關就玩兒完了。”嘴上這麼說,我還是跑過去搭了把手,我們兩個一人一頭拉住把手,“唉呦喂”的齊吆喝,一鼓作氣將卷簾門拽出了一個口。

卷簾門裏麵的黑暗空間裏似乎閃過了一個人影,說是“似乎”,但我堅信我所看到的,並且中山裝的反應也說明了一切——他連愣一下都沒有,瞬間矮身低頭,從不到半米的縫隙中鑽進了黑暗。

我日!別介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我一個人這小身板兒,根本扛不住啊!苦撐了不到兩分鍾,兩個胳膊跟斷了似的,黑暗中的中山裝也沒了蹤影,我又罵了兩聲,終於忍不住鬆了手,卷簾門“咣當”一聲砸回了水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