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宮殿的入口處,中山裝正趴在杜鵑花的灰燼中,兢兢業業的尋找著那枚救命的耳墜。我默然走到他身邊,啞著嗓子叫了他一聲。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一張臉,但恐怕並不算太好看,因為中山裝看到我的一刹那愣住了,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停下動作站起了身。
我走到魏兒的屍體旁蹲下,就這樣一邊看著魏兒的臉,一邊將剛才發生的一切描述了一遍。我希望能用平緩的語氣說出來,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咱們到底都在幹什麼!”
中山裝將手電遞給我,抱起魏兒的屍體向著祭壇走去,“先出去再說。”
魏兒已經提示的很清楚了,她的血可以讓一些隱藏的東西浮現出來。魏兒的心髒停了,她的血無法自己流出,但這個活兒我幹不了——雖然我是個停屍房的管理員,雖然我也曾經拿著手術刀解剖過屍體,但麵對魏兒……我做不到,麵對所有我熟悉的麵孔,我都做不到。
中山裝沒有強迫我,所有的善後他都一並包辦了。當他用就地取材的陶罐裝著殷紅的血走到我麵前的時候,我隻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無論如何伸不出手。
“算了,你坐著吧,”中山裝端著陶碗走到牆壁邊,頓了頓又不忘扭回頭囑咐我一句,“你可以不動,但不能不看,如果我做錯了什麼,結局就是咱們兩個都出不去。”
我緩慢的反映著中山裝的話,好半天才給了答複,“我知道我知道,那先不要管石壁了,石壁上都是山水畫,先去弄柱子吧,那些說明性的內容都刻在柱子上了。”
我看著中山裝又挪步到石柱旁,用襯衫沾了些血輕輕擦在石壁上,然後他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戳著下巴仔細看,“好像……沒什麼反應。”
“當然有,隻不過你站的角度把光都擋住了。”我扯著他的袖子又後退了好幾步,這才指著石柱問他,“看到沒,上麵那些泛著藍光的圖案原本是沒有的,沾上血後才浮現出來的。”
沒錯,這裏原本就是這樣,如果想得到結果,就要正確累計那些必須的條件;如果想要讓隱藏的圖案浮現出來,活祭品是必然,特殊的發光物體是必然,恐怕連燃燒的花台都是必須條件——否則又怎麼會讓祭壇全部封印起來呢?我緩緩走近石柱,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九尾狐”的一番心意,“這裏的古人在雕刻的時候把大廳的實景圖分毫不差的刻上去了,那些藍色的圖形隻是在某些位置上為咱們標出了機關而已。”
中山裝很聰明,一點就透,他瞟了一眼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幾張也搞定了。之後他放下陶罐,緩步走到我身邊,“下一步呢?”
“桌子下麵應該有條細鏈子。”我一邊叨念一邊走過去,果然在祭祀桌下發現了一條青銅鏈。我嚐試著拉了一下它卻紋絲不動,弄得我心裏很不爽,“操!這他媽不會是焊死的吧!”
中山裝直接把我扒拉到一邊,兩隻手用力扯住鏈子的一頭,不知道他是怎麼較勁的,隻聽見“哐啷”一聲,鏈子被拉出了很長的一截,然後又嘩啦嘩啦的縮了回去。
這之後便開始了地動山搖,我眼睜睜的看著祭祀台旁邊的空地上生生長出一尊雕像。那是一隻九條尾巴的狐狸,惟妙惟肖鬼斧神工,但唯一的缺點不禁讓人感到遺憾,“你看,狐狸沒有眼睛。”
雕像探出地麵的一刹那,中山裝的眉頭皺到了一起,隨後他便沉默了,隻是走上前定定的看著狐狸的臉,僵直著身子。
怎麼一副老朋友相見的樣子?中山裝的眼神裏寫滿了懷舊吧!他必須是個有故事的人——和九尾狐不得不說的叉叉故事!我冷不丁的走到他身旁,“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中山裝看了我一眼,“沒有。”
“沒個屁!咱們是同一陣營的,有什麼趕緊說,你想讓咱們雙雙慘死在這裏嗎?”
中山裝還是冷著一張臉,“我隻是聽說過,曆史上確實有崇拜九尾狐的民族。”
不對!中山裝絕對有所隱瞞!我恨自己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也恨他關鍵時刻竟然會給我掉鏈子,“我就不明白了,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想多了,咱們現在的目的是出去,你隻要專心考慮這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