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菜哥睡覺的時候,何偉仍舊呆呆的坐著,眼睛直勾勾的頂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實,整夜做夢,又完全記不住夢見了什麼。

清晨五點多鍾,我已經再無睡意,翻身坐起打算去洗把臉,卻一眼看到茶幾旁直挺挺的坐著一個人。

我嚇了一跳,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瞬移出來了,定睛一看才舒出一口氣,原來是何偉。我站起身向著廁所走去,一邊隨口問了句,“你是沒睡還是已經起床了?”

何偉啞著嗓子回答道,“我回想了一夜,仍舊沒想起什麼,所以打算全部告訴你們,讓你們也幫我分析一下。”

我探出半個腦袋,“分析什麼?”

“就是我們三個去四川旅行,你和古碩幫我參謀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細節。”

哦?我假裝不經意的瞟了何偉一眼,這小子的眼睛仍舊紅腫,但與昨天相比已經是判若兩人。看起來菜哥的威脅怒罵有了效果,這小子還真吃這一套。

我趕緊從廁所走出來,一腳提醒沙發上的菜哥,“起來,辦正事了。”

菜哥明顯沒睡飽,眼神仍舊飄忽著,他坐起身,嗓子眼發出不滿的咕嚕聲,眼皮沉的隨時可能再次閉上。

我不再搭理他,坐在何偉對麵的床上點了根煙,“你說吧,全部告訴我。”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嚴格說起來要追溯到春節七天樂的時候了。

何偉和小惠還在家具城挑選衣櫃,卻接到佳佳的一通電話。佳佳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激動,“小惠!我剛才買了個電腦,結果中獎了!四川七日遊,四個名額!”

佳佳的親人隻剩一個老爸,工作的關係已經好久沒有回過家了。換句話說,這次四川之行,除了佳佳之外的三個名額中,必定會有兩個是屬於何偉和小惠的。苦於找不到同行的第四者,佳佳幹脆將多餘的車票賣了,換成了餐飲費。

交通工具是火車,三個人一路上嘻嘻哈哈有說有笑,誰都將煩惱留在家中,隻帶來了好心情。長途跋涉很消耗人的體力,旅途接近一半的時候,三個人都乏了,陸續睡實了。

隻是短短的七日遊,他們隨身攜帶的行李並不多。迷迷糊糊中何偉猛然驚醒,正看到一個黑影蹲在他身前,自己的行李箱被完全打開,而小偷的手中正拿著他的錢夾。

何偉先是一愣,而後立刻憤怒起來,騰的一下坐起身,向著黑衣小偷的腦袋便招呼了一拳,同時呼喊聲幾乎衝口而出,雖然不算光天化日,也能算個眾目睽睽,這個賊的膽子也太大了!

誰知道小偷不但沒躲,反而伸手上前一下捂住了何偉的嘴,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瞬間頂在了何偉的喉嚨處,他作了個小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別聲張,不然殺了你。”

何偉一下僵住了,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那把匕首上,一聲都不敢哼。隻見小偷抽出何偉的身份證,“你叫何偉?”

何偉趕忙點頭,仍舊不敢隨便出聲。

“這床位是你的?”

何偉又點點頭,“我車票上寫的,你要看嗎?”

小偷煩躁的一擺手,又看了看四周圍,終於露出了一瞬間的失望,片刻後,他將身份證扔到何偉身上,低聲說了句“別出聲”,而後便起身閃了出去。

“後來我清點了一下物品,什麼都沒丟,當時隻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惹麻煩,所以並沒有去報案。”

這確實是個小插曲,很多人都有過在火車上被賊惦記的經曆。但這個賊太個性了,難道偷東西之前還要進行身份驗證,家境不好的一律不列入名單之中?

那麼這個賊明顯在找東西——確切的說,他在找人。何偉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所以他什麼都沒拿就離開了。這是巧合嗎?還是早就設計好的?我看了眼菜哥,菜哥卻一直盯著我,“少爺,你覺得這是怎麼個意思?”

我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當時你和小惠在同一節車廂裏嗎?”

何偉搖頭,“她們本來都是下鋪,卻換到了隔壁去睡上鋪,小惠抱怨我們這節車廂裏有個人打呼嚕,吵得她睡不著。”

我頓了一下,慢慢吐出一個煙圈,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的想法。“我覺得……或許不是偶然,那個賊要找的就是你們這三個人——或者說,他要找的就是小惠。”

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的結論,但即使這樣,心裏也不是很有底。“聽我給你們分析一下,咱們可以討論。”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一隻手捏了捏鼻梁,“首先,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天底下沒有這麼冷靜,又這麼有原則的賊,是不是?”看到菜哥點頭,我才繼續說道,“其實這個人應該不是賊,他是專門摸到你們這節車廂裏來找人的。他的目的應該就是小惠。”

“可惜的是,他找了半天卻沒找到,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所以開始翻找行李,希望能找到一點點的證據來證明小惠就在這節車廂裏。不過他又失望了,我估計在你之前他已經把其他兩個人的行李也摸了個遍,可是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