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一共有五張紙(包括兩張真正的紙和三張餐巾紙),一個手機和一個錄音筆。我愣了一下,拿起床上的錄音筆,看著麵前的何偉,“這是哪兒來的?”
“道具,”何偉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都上去了,留下我一個人也要繼續把戲演下去。所以拿出錄音筆采訪,好歹也裝裝樣子。”
他說的沒錯,我也慶幸有何偉幫我們殿後。如果換成菜哥,這小子膽識是夠了,謀略卻差的遠,早晚也是個露餡。我隨便按下播放鍵,“唉!老何,真是難為你了!我聽聽都錄了什麼。”
錄音筆裏很長一段空白,然後便傳來一男一女清嗓的聲音。女的聲音響起,“咳咳,老公,準備好沒有?都開始了!”聲音甜蜜、柔美,充滿了幸福感。
男人的聲音立刻響起,“來了來了,我數一二三就開始了。”
“什麼數一二三啊!早就開始了!快點兒說話啊!”
“咳咳,嗯!我,何偉,在此發誓,此生珍愛妻子楚小惠,絕不欺騙她、懷疑她、令她受委屈,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就聽著我發這樣的毒誓?我以為你會攔我一下!”
女子咯咯的笑了兩聲,“隻要你不欺騙我,不懷疑我,不讓我受委屈不就好了,嗬嗬嗬。”
“你這丫頭……”
“啪”的一聲,何偉一把搶過錄音筆,粗魯的按著停止鍵,卻由於手指顫抖的太過厲害而沒有按準,他於是狠勁將後麵的電池拔掉了。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誰都不說話。一瞬間,悲傷從心底肆無忌憚的湧了出來,淹沒了所有其它的情感。我低著頭,心裏一陣抽搐,舌尖都感到酸酸的。菜哥的呼吸聲無比沉重,而佳佳已經在一旁低聲哭泣起來。
至於何偉……我沒有勇氣去看他,我甚至無法想象他此刻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他隻是默默的,一聲不吭——而這樣反而更可怕,更可悲。
我們沉浸在悲傷中,沒有人打破這個氛圍——沒有人有權利。直到何偉極為緩慢的將電池重新塞回到錄音筆中,並且按動了播放鍵,“最後一段才是剛才與高強他們的采訪錄音。”
這個當口我們誰都不說話,沒法說,說什麼?我心裏一陣懊悔,恨自己手太欠,怎麼隨便就揭開了人家心底的傷疤呢?揭的這麼狠、這麼殘忍,如果這世界上有賣後悔藥的就好了!
何偉按了錄音筆的播放鍵,這一次幾乎沒有停頓,何偉的聲音立刻便傳了出來,“這段錄音並非正式,是為下次采訪做準備的,所以不用太緊張。”
何偉聲音之後,傳來高強的笑聲,“我知道我知道,不用麵對鏡頭,確實也輕鬆了許多。不過對於這方麵,我並不是權威,可能需要孫黔來作為主要的發言人。”
孫黔就不是那種容易打交道的人了,他很冷——起碼看起來很冷,感覺上鐵麵無私,所以何偉跟他打交道的時候非常小心。好在現在隻需要拖延一下時間,所以找些模棱兩可的問題就能過關了。“可以詳細介紹一下牆壁上刻出的那些名單嗎?”
孫黔的聲音沒有一絲改變,該冷漠還是這樣冷漠,“那不是常家的族譜,而是常家曆代允許進入這個地下祭祀場的名單。對於常家來說,不是所有兒孫都有祭祀的天賦,所以進入這個神聖的地方需要資格。常家人在成年之後必需要經曆一個考驗,過關的便可以繼承常家的祖業。”
“那麼沒過關的呢?”
錄音筆裏有了短暫的沉默,好半天才再次傳出孫黔的聲音,“沒過關就沒過關,總之不會被殺掉吧。”
呃……這小子說話真楞!如果我在現場,搞不好就打起來了。我猜即使是何偉這種高才生也一定被噎的說不出話吧,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偉幾乎沒有停頓,立刻問出了下一句,“如此嚴格的篩選,看來這個祭祀場地是很莊重的,不知道有什麼獨特的用途呢?”
“理論上來說,這個問題還沒有答案。學術界存在著爭議,籠統來說一共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有專家說這裏便是常家的測試場,通過測試的人才能夠將名字刻在牆上,進而繼承家業。第二種說法,常家人必然是經曆過什麼,才會將家宅建在這裏,而且用石頭建造。而對於一個迷信的家族,他們經曆的一定和神靈相關。我個人比較傾向於第一種說法。”
高強的聲音立刻插進來,“我比較相信第二種。”
我忍不住想笑,這些學者吹起牛來也跟職業的一樣!當初還跟我說,常家遺址沒有引起學術界的關注,怎麼現在又打著學術界的旗號進行講解?還“籠統來說有兩種說法”,分明就是高強和孫黔這兩個人存在爭議嘛!
不過話說回來,方博弈又是偏向於哪種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