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還是我嗎(1 / 2)

槍杆子裏出政權,尤其是王朝更替如同走馬觀花的南北朝,多少大勝回朝的大將軍轉身就成了皇帝,軍權是皇帝最大倚仗,皇帝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更不要說離皇位最近的太子,這次出征雖然與大勝回朝的將軍插著十萬八千裏,卻已足以引起皇帝的猜忌,高緯若繼續抓著軍權不放就是忌憚,再然後便是狂風暴雨的打擊。

今天的聖旨很有意思,一貫的誇讚勉勵,隻是多了一條將軍權移交祖珽,這含義就有意思了,打完仗移交兵權這很正常,要不然你一個大將軍握著兵權想幹什麼?

可移交兵權不應該是交給一位武將,又或是直接權力分割下放交給各領軍將軍手中嗎?什麼時候由作為皇帝心腹,一位文官散騎常侍掌管軍權了,還是祖珽這個由盜竊癖的混蛋統領五萬大勝之軍!

這已經不光是皇帝對高緯的試探,甚至由侮辱的意味,皇帝就是在看,高緯到底有沒有想想往軍中插一腳的想法。

高緯原本想繼續裝傻,渾渾巔巔等到明年的三月,登建皇極再一展宏圖。

可高緯突然發現他把古人想的太簡單了,史書中他的便宜父皇多失德事,寵幸奸佞,耽欲政務,大齊因他由盛轉衰,但也有親臨朝堂策試秀才,問民疾苦,提拔賢良,減免賦稅的英明之舉,高緯就不信老爹就希望傳位給一個不知肉糜的傻子,他難道就不想大齊千秋萬代,享萬年血食?

我死之後那管他洪水滔天,路易十五這種極度利己主義在在華夏是沒有市場的,自從大禹十分自私的將王位傳位兒子啟,家天下的思想就在這片黃土地上生根發下直到根深蒂固,不可動搖,每個人都想將家業傳給兒子,世代相襲,代代相傳永不斷絕。

皇位想要得到鞏固,皇帝就要英明,傳給一個渾渾噩噩的太子明顯不符合這一條件,那怕這太子登基之後是要傀儡的。

思來想去之後,高緯知道朝堂上該出現他的聲音了,再隱藏下去就是圖謀不軌了,軍權除了太子六率要做到滴水不沾,給皇帝立下一個能征善戰卻沒有野心的印象就不錯,亂世嘛沒有兩把刷子一般人還真不敢做皇帝!

至於最後和段韶三人的廢話純粹是借於懷恩的口,在皇帝麵前展現一個既沒有軍事野心,卻又雄心勃勃卻又有些狂妄自大的太子形象。

想通其中關節之後,高緯舒坦的呻吟一聲鑽進暖和的被窩準備大睡一場,偏偏有人在此時闖進來大呼不好了,高緯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壞的一幹二淨。

聽完軍報之後,甚至有一絲慶幸,高緯知道不該有這種感情,但這種感情在腦海中總是壓製不住,領軍將軍綦連猛在齊子陵截殺宇文護大敗而歸,五萬大軍折損近半逃回,若不是當時宇文護沒有乘勝追擊這五萬大軍就全城周國人,現在綦連猛現在正領著殘兵敗將的在城門外休整。

“睡覺!”現在他已經將軍權移交給祖珽,他即便以太子身份接見綦連猛也要等到明天,否者一個太子著急忙慌的去安撫大將,收攏軍心太容易令人遐想了!

躺回依舊熱乎的被窩,高緯卻困意全消,輾轉反側的睡不著,他是不是變了,變得唯利是圖,為了那個最高的至尊之位可以不擇手段?

齊子陵齊軍大敗,至少會有一萬將士喋血沙場,不論站在家、國,還是仁義道德那個層麵他都不該心存慶祥,但就因為這場大敗更有利於他,給皇帝的形象不是算無遺策的可怕,他居然無恥慶幸!

十幾天前,他還與段韶縱論宇文護、宇文邕攻伐洛陽相互試探,厭惡他們視將士性命如掌中玩物,痛呼二十萬將士何辜?而現在他呢?豈不更惡心,一萬多鮮活的生命就此枯萎,他卻僅為了自己的蠅營狗苟而興奮?

此刻的他又與那些曆史上為了個人的蠅頭小利而致江山社稷於危亂之中的奸詐小人有何區別,他就是秦檜,就是嚴嵩,就是魏忠賢!

令人作嘔,如同下水道的裏來回穿梭的肮髒老鼠尋找著自己的食物!

難道環境的真的可以改變人,他來到了南北朝就將後世的行為道德拋之腦後,他先是義憤填膺,後是坦然接受,再然後是機變權謀,最後淪落到利欲熏心心漸黑!

不,不是環境改變人,是他內心的私欲在作祟,有久處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也有出於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穿越幾十日以來與他打交道最多無非是年高德劭的段韶,赤膽忠心的斛律金,一心為國的蘭陵王,就算環境改變人也應當是久處芝蘭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