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翻卷不會因高湛的思緒而改變,呼嘯的寒風依舊肆虐著關中大地,八百裏秦川如同蜿蜒盤旋的巨龍隔斷關蜀兩地,就在這條望之不盡的巨龍中一個長滿荊棘野草的不起眼山窟中,如果抱著冒險的獵奇心理走進去,幾十米的距離就覺得空氣稀薄,呼吸急促,再往裏走,洞窟在瞳孔中逐漸縮小,眼見就走到盡頭,若不用手觸摸還以為眼前的一片昏暗乃是一麵黢黑的石壁
多邁一步進入昏暗之中,刹那間柳暗花明,洞窟在眼眸中急速的擴大,每隔上十步就一名穿著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籠罩的武士握刀挺立在兩側,僅僅露出的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目視前方,寒光尤勝洞外的刺骨冷風。
在往裏前行幾十米,一個碩大的匾額出現在眼前,珍貴的烏檀木上刻著鬥大的“帝宮兩字”蒼勁古樸,龍飛鳳舞的字體中威臨天下的磅礴霸氣顯露無遺!
就在洞窟的最深處,一老一少兩人相對而立,年輕人約二十多歲,昂藏七尺的身軀猶如龍潛鳳采,神采英拔,氣宇軒昂,老尼姑淡淡的看著年輕人,言辭之間不見一絲感情,清冷道:“楊堅,洛陽之戰的情報你也看到了,怎麼說?”
老尼姑雖然不假辭色,楊堅望著老尼姑目光中卻十分恭敬,又或者是敬畏,還要一抹自己也沒能察覺的不甘,聽完老尼姑的問話,楊堅眼中的情緒一掃而空,雙眉一皺,麵色凝重道:“這高緯突如其來的表現實在是耐人尋味,徒兒甚至有高緯換了一個人的錯覺!”說完,楊堅有自嘲似的搖了搖頭,這是異想天開了!
老尼姑背過身子,麵朝四壁閉上眼睛到:“說來說去終究是你時乖運舛,若你能早生幾十年,這中原大地必有你一席之地,可歎如今早已天下三分,百姓飽經戰亂,民心思定,周齊陳三國已立國十多年,各國不說代代英主,卻亦非亡國之君,想要坐漢高祖已無可能!”
楊堅對老尼姑的話充耳不聞,待她說完才無所謂道:“做不了劉邦,就做劉裕!”這一刻的楊堅不可一世,就如那塊牌匾一般,藐視天下,一往無前,劉邦不過已蒼耳小賊,尚能在亂世之中開創萬世之基,他堂堂八柱國的的子孫,如何不可?
既然天下大定,不能控十萬鐵騎逐鹿天下,那就要學做一個宋武帝也未嚐不可,劉寄奴布衣黔首,篡位之後君臨天下為南朝第一帝,他同樣也能做“定亂代興之君”的萬世之君,劉寄奴未滅北魏死不瞑目,而我楊堅就要再南蠻煙瘴之地擒拿巨蟒,我楊堅在北疆絕域縱馬馳騁,我楊堅在東海揚帆千裏,還有那遺失百年的西域之地,這一切的一切都將由他掌控在掌中!
“你有劉裕的野心,也有劉裕的能力,可惜無論宇文邕還是宇文護都不是司馬德文,他也是要做劉裕,一統天下的,而且齊國公、趙國公等一幹宗室都不是庸庸碌碌之輩!”
“那又如何,宇文邕不是司馬德文,可太子宇文贇是就可以了,反正我可以等,等到時來運轉的那一天!”
“宇文邕與你年紀相仿,你如何確定有那一天!”老尼姑突然有樂興趣,饒有興致的瞅著楊堅問道。
“我以前以為隻有我自己時運不好,想要問鼎天下天下安定,要謀朝篡位遇到英主,似乎老天爺都要和我作對一般,可我發現一個比我還要命運多舛的人,哈哈、、、”楊堅一直雲淡風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情緒表達,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經久不散,好像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事,“他宇文邕沒想到也我一樣倒黴,他想要勵精圖治卻有權臣掣肘,他想要圖謀天下但命不長久,天下還有這樣可笑可憐可歎之人嗎?哈哈哈、、、”
楊堅越說越激動,最後忍不住放聲長笑,聲音經過洞窟的數次動蕩卻愈加淒涼悲愴!
他與楊堅又有何異,無非都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可宇文邕死了,我就有機會了!”最後一句,楊堅說的雖然低沉卻異常堅定,就像用盡全身力氣的雄獅怒吼!
“宇文邕死了你也不一定贏的了!”老尼姑一盆冷水立刻潑來,將楊堅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剿滅的一幹二淨。
“為何?”楊堅再次聲嘶力竭的怒吼一聲,無可遏止的野心讓他忘記了以往對師尊的敬畏。
“因為他,齊國太子高緯,有他在不要說天下了,你說不定連關中皇帝都做不了!”老尼姑語氣永遠不變的清冷。
“我不信,天命亡齊,黑衣作天子,這天下就該死我的,也一定是我的,我倒要看看這黃口小兒能翻出什麼大浪!”楊堅背過身去望著洞外,就像能瞭望千裏疆土,洞穿萬物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