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六率出了事了,應該說太子六率又出事了,同樣是訓練的時間,一群頂盔摜甲的將士圍在軍營大門,正在和四五個穿著紅色官服的文官爭論不休,雙方吵的吐沫橫飛,口水直流,看那劍拔弩張的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而且士兵也越聚越多的趨勢。
高緯沒有讓馬車駛近軍營,躲的遠遠地看熱鬧,一股危機感總是在心頭縈繞不去,就像一張堅韌的蜘蛛網將他困在其中,一步步的收緊,現在已經有漸漸窒息的感覺。
自從回到鄴都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整頓太子六率,佛道兩門之爭,侍中高元海青樓賭場被砸,再加上高句麗使節上門。
這些事看似無關,之間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且每件事都是似是而非,卻都統一將矛頭指向他。
對於一個心胸開闊的帝王來說,這些事,都可以一筆帶過,若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皇帝,這就有些犯忌諱了。
他的便宜父皇顯然不是前一種!
但這種顯然忌諱又不大,總的來說放到朝堂的台麵,放到國之大事上又小的讓人忽略,要想以此來絆倒一國儲君,似乎還差了很多吧。
這些人想幹什麼,是想然他得罪高元海,是想讓他出醜,還是想讓他、、、
他迷糊了,或者眼前迷霧重重看不清了,這一件件打著皇帝忌憚插邊球的目的到底在哪?
“太子殿下,為我們做主啊!”就在走神的片刻功夫,到底有眼尖的將士遠遠地認出太子的馬車,呼啦啦的一群就單膝跪在車前。
“今天不也是訓練的時間,為何不顧軍法不在校場訓練,莫非以為孤真的不會殺人?”高緯沒關青紅皂白,先是板著臉嗬斥道。
“殿下容稟,不是我等擅自離開校場,隻是五兵部太過分,竟然克扣洛陽之戰陛下給太子六率賞賜,考功之中亦是多有不公,六率將士才跑出來與他們理論一二,不想他們不但態度強硬,還惡言相向,六率將士氣不過跑出來,還望殿下恕罪!”也不知哪來的二愣子,硬是梗著脖子告狀。
“將五兵部的官員來帶!”原想著渾渾噩噩混到明年三月,現在又整出這一出,高緯不得不站出來了,太子六率遭遇不公平待遇,他這個扛把子不能坐視不理,否者之後誰還願意跟著他混。
自古軍中剛柔並濟,恩威並施,首要的是令行禁止的軍紀,其次就是賞罰分明得懲獎製度,嚴苛軍法他已經用了,一個個嚇得對他噤若寒蟬,下一步就要施恩來了,不要然他得到的隻能是畏懼,而不知敬畏!
兩者之間僅一字之差,前者是因恐懼而任由驅使,而後者卻是心甘情願的奮勇作戰,之間戰力卻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拜見殿下,不知殿下召見有何要事?”五兵部官員戰戰兢兢跪倒在高緯麵前,平時他媽這種級別的官員可不會出現在太子眼中。
“太子六率將士向孤述說你們克扣六率賞賜,可有此事?” 高緯走下馬車問道。
“殿下,冤枉啊,小臣怎敢克扣賞賜,洛陽之戰軍功考評陛下規定在年前做完,由於時間倉促,五兵部近幾日都沒休沐,連日在公廨考評,不敢有絲毫懈怠,才在昨日做完,今日一早就來將賞賜分發下來,望太子殿下明鑒!”
五兵部的難處他也明白,洛陽一戰出動本步騎共五萬,審核功績,製定獎勵標準,計算各人賞賜多少等一係列工作極其龐大繁重,皇帝規定的時間又緊迫,難免出現差錯。
但太子六率都說不公,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這得問清楚了。
高緯眉頭一皺,語氣放緩些許,道:“那太子六率所說你們交付的賞賜不足,以及考公偏頗可有此事?”
“回稟殿下,大軍連年征戰,今年又黃河泛濫,五州之地發洪水,三場大戰靡費無數,國庫用度嚴重不足,太子六率的賞賜難免有些短缺!”五兵部官員避重就輕,隻說國事艱難希望太子理解。
“國朝艱辛孤自然知道,孤隻問父皇給太子六率的賞賜,支度部有沒有撥給五兵部,如果沒有孤去找支度尚書,如果撥到五兵部,那太子六率短缺的賞賜去哪裏了,是不是有人貪墨?”高緯一下子抓住了整件事的最根本部分,別個我扯沒用的,國家困苦大家都知道,用不著你來提醒,既然賞賜已經到了五兵部,該給太子六率的賞賜你們截留了,難道還能用到百姓身上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