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夢今日醒得格外早,看了看窗外,還是一片霧蒙的樣子,算算時間還早,無事可做,便默默地躺在床上思索著清靈帶回來的消息。
今天已經是她醒來的第四天了,她依舊沒有見過齊墨。聽清靈說,齊墨是來過的,不過每次來的時候已是深夜,走的時候天際還沒泛起魚肚白。她之前為了救齊墨獨自出山洞找草藥,結果不小心掉進了獵人的陷阱,手臂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又遭遇大雨,傷口感染再加上受冷風寒,就一發不可收拾地發起了高燒,如今身子還是極弱的狀態,每天也是睡得時候多,醒的時候少,根本不可能等到深夜見齊墨一麵,或者說,她從內心深處還深深得恨著他。
清靈說,已經查清當日行刺的是九王,本來該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可新皇仁善,下旨隻是將九王永久圈禁密牢,將其家人派去皇陵與先皇守靈,永世不得外出。
又望了望窗外,明台微露,是時候了。
白七夢賴床般躺了一會兒,翻身坐起:“清靈,更衣。”
待走到鸞鳳宮前時,正值日頭探出雲層,明麗的陽光灑向大地,為莊嚴的皇宮平添了一絲活潑之感,白七夢仰起頭看了看太陽的方向,陽光太盛晃得她不由眯了眯眼,拿手遮了遮,冬日的陽光是最令人享受的,今天是個好天氣,白七夢溫柔一笑,心情大好,扭頭邁入了寬闊華麗的皇後中宮--鸞鳳宮。
“大家今日都來得挺早的啊。”明黃鳳袍的俏麗女子從屏風後施施然走到漆金鳳座上坐下,溫柔端莊地笑著,連玩笑中也帶著一絲不苟。
依次坐在下首的一群鶯鶯燕燕皆是恭敬行禮,不敢有一絲怠慢。
“娘娘這裏有好茶,嬪妾等可是想了好久的。”琴昭儀掩唇輕笑。
“這雪芽據說生長在萬丈高的雪山之巔,一年僅得幾斤而已,陛下愛重娘娘,全給了娘娘,嬪妾等隻得來娘娘這裏叨擾一杯了。”徐美人不甘示弱,接過話茬繼續拍皇後的馬屁。
皇後心中早已是樂開了花,卻又不好十分表現出來,一麵謙虛,一麵笑眯眯地看向眾人,心中滿滿的滿足自豪之感,最後視線停留在了垂眉站在頃顏貴姬身後的一名少女身上“暮雨郡主今日也進宮了呀。”
“是,臣女特意進宮來恭賀皇後娘娘,順帶看看家姐。”暮雨向著皇後微微一福,低調且禮數周全。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百蝶穿花繡銀線的衣裙,喜慶卻又不搶了皇後的風頭。這樣聰明的人往往是最得諸人喜愛的。
“本宮可是有日子不見郡主了,想是襄安王舍不得郡主,怕一放出來就被別家男兒拐走了吧。”皇後掩唇打趣。惹得眾妃嬉笑一片。
暮雨頭埋得更低,臉上一片羞紅。
眾人紛紛隨著皇後有一句沒一句地打趣暮雨。琴昭儀見暮雨臉紅的都要滴出水來了,忙嬉笑著開口向皇後討茶,由此岔開了話題,皇後心情大好,一麵笑罵琴昭儀一麵許諾把茶分給後宮諸人。
這雪芽雖金貴難得,可性子屬寒,她身子又一向不好,本就不能多喝,如今賞與眾妃還能博一個賢良大度的名頭,何樂而不為。這樣想著,不由得看琴昭儀的眼神更加親切。
本來一切都如同照著皇後預想的那樣,大家仿佛真正的親切姐妹一般喝茶談笑,其樂融融,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的出現卻瞬時打破了這份不易的平和……
“宸夫人到!”隨著一聲尖細的聲音,白七夢緩緩步入殿中,一襲水綠留仙長裙,如瀑青絲隨意挽起,碧璽鳶尾花在發間若隱若現,略微蒼白的臉色剔透地如雪般幹淨。
她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走到大殿正中,盈盈一拜,優雅又合規矩。深深低下的頭,眸色一閃,多麼熟悉的場景,前世的她第一次來是什麼情況?哦,對了,她當時什麼都不懂,隻是傻傻的要和宮中眾人交好關係,傻傻的不想給齊墨惹麻煩,結果呢?她失禮的舉動在一日之間就成了全宮人的笑柄,那時的她竟然蠢到都到了那般地步,都還看不破宮中眾人比凜冬冰條還尖利刻薄的人心。
皇後終於反應過來,急忙叫她起來,又要安排人看座,可是看到下首坐得滿滿當當的眾人,心中犯難。今日是她封後以來第一次在鸞鳳宮接受眾妃晨安,為了不失儀籌劃了許久,不止是穿著裝扮,甚至是怎麼安排座位,上什麼茶,說什麼話,都提前考慮了許久,本來是一切順遂的,可是沒想到本來一直在乾璃宮養病的神秘的宸夫人竟然會突然出現,那麼一瞬間,皇後感到了一絲無措。
“宸夫人要是不嫌棄就請坐這裏吧。”就在僵持中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坐在坐上首的一名白衣女子緩緩站起身來,對著白七夢做了個請的姿勢,眉眼低掩,根本就沒有看向她。
頃顏貴姬。
白七夢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由暗暗感歎,不管見了多少次,每次一看到這張臉,自己都會有一種被傾倒的感覺,永遠的一襲不染塵俗的白衣,精致如仙般的容貌,清冷如同空穀幽蘭一般的氣質,頃顏頃顏,果然隻有眼前這個女子才能配得上這個名字,當真是傾世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