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停。
鍾樓的針式屋頂在遠處朦朧,曙光下各色建築籠罩著薄薄的金色,早起開鋪子的商人正在卸除擋板,街邊小吃飄著糯糥的甜香,空氣中細小的塵粒閃閃發光……一切就像泛著黃的老照片被吹去塵土,變成彩色,然後定格。
蕭玉笙的腦袋瞬間空白。
說她是紙老虎絕不為過。風平浪靜的時候生猛,遇到行動派萎縮,大街上吹口哨調戲良家富男的事情也不是沒幹過,一旦對方想接近,蕭清馨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個標簽叫單純,不叫玩火,更不叫始亂終棄。蕭玉笙很有覺悟,賞心悅目誰都喜歡,但是不必據為己有,誰認真誰就輸了。所以當黃包車叮鈴鈴地響著與他們擦身而過,孟兆先扶穩她禮貌地叮囑“當心”時,蕭玉笙很淡定,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施施然又落回了肚子。
咕嚕~咕嚕~~它還真實誠,當著男神就敢唱空城計。
孟兆先嘿嘿地樂了,“義父喜歡德興館的菜,蕭小姐呢?”
“我都行,”她偷偷摁了摁胃部,前心貼後背的,講究什麼高大上,就地解決比較實在,“這個,”蕭玉笙指著街邊的小吃攤,“看起來蠻好吃的。”
“好~吧。”孟兆先半天沒轉過彎,傻兮兮地跟著蕭玉笙坐下,腦子裏麵麵粉和水,成了漿糊。演員都是場麵人,怎麼也吃這種東西?
蕭玉笙已經要了兩碗雲吞,自顧自吃得風生水起。熱氣一熏,餓狼也成了羔羊,霧蒙蒙的水汽襯托出翦水秋瞳,微翹的鼻頭沁著細汗,唇瓣吃得鮮豔欲滴,粉紅的舌尖偶爾舔一下唇角,看得孟兆先小鹿亂撞。
“我跟你說,”她終於想起了重要事,“現在我是身無分文,包落在何書寰那兒了,裏麵好歹有些鈔票,能不能麻煩你方便的時候幫我取回來?另外,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也不清楚新星大門衝哪兒開,總要恢複工作才有收入,而且我忘記自己住哪兒了,隻有等人來找我,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多事情想不通,忒糾結……”
“蕭小姐要是不嫌棄,可以先住舍下,”孟兆先也搞不懂自己的熱心,麵孔發燒,嘴裏卻止不住往下溜,“你放心,家裏有客房,鄭媽雖然是個下人卻很和氣,一日三餐不過添雙碗筷——”
蕭玉笙忽然被嗆到了,這次不是口水,而是類似胡椒麵的東西,辛辣的味道透過鼻子往頂門衝,激溜溜得像道電流,直達神經中樞。腦袋裏忽然像被某個武林高手醍醐灌頂,各種信息紛至遝來,無法連接的斷片亂成一團,蕭玉笙捂著頭,感覺那東西馬上就要炸了。
“蕭小姐,你沒事吧?”孟兆先忽然變成了多目怪回音鬼,眼前一個勁兒亂晃。
“別碰我!”這會的她就像更年期婦女,格外煩躁。偏偏伸過來一隻鹹豬手,蕭玉笙不知怎麼就反射出一套動作,扣住手腕,身子一擰,粗重的身體如同裝滿米糧的大麻袋,砸在桌子上滾了兩滾,掉在地上。好懸沒砸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