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花似的留聲機轉動著碩大的唱片，濃濃的咖啡香隨著音樂漫漾，濕潤舒爽的空氣中彌漫著懶洋洋的味道。
“保鏢”已經撤走，重獲自由的蕭玉笙卻巴不得穴居起來，變成山頂洞人。
雖然無聊，總比出去好。
“小姐，孟先生來了。”事與願違那句話仿佛就是為她準備的，不想來什麼偏來什麼。蕭玉笙不等老陳通報完畢，如同受驚的兔子踩到了彈簧，嗖一聲竄到絲絨窗簾後麵躲起來。
“玉笙？你還好嗎？”孟兆先顯然是關心過度，智商運轉失常。
蕭玉笙越過他的肩膀向外張望：好像沒什麼人了？老陳離開後，偌大的客廳顯得有些空曠，好！安全。她慢吞吞地走了出來，揚起眉毛，“就你一個？何書寰跟你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麼？怎麼，今天落單了？”
孟兆先頓時浮上一層受傷的表情，“玉笙，你是想見書寰？還是不想見我？”
“怎麼聽著這麼酸啊？兆先，喝了老陳醋吧？”毒舌偵探沒來！蕭玉笙太嗨皮了，沒心沒肺地攬著孟兆先的肩，恨不得三呼萬歲。危機解除了，猴子又可以稱王了！不了解情況的孟兆先紅著麵頰，像被色狼非禮的奇葩小媳婦，不覺得氣憤還有點興奮，扭扭捏捏地享受騷擾，“玉笙……”
“嗯？”蕭玉笙放下搭這哥們的手臂，興衝衝地望著對方，黑白分明的眸子分外清亮。上海水土養人，本來皮膚就吹彈可破，養了兩個月，越發水靈靈的像顆小白菜，碰一下都能滴出水來，看的孟兆先又是一通小鹿亂撞，“玉，玉笙，我，有事。”
“當然啊我知道，不然你來幹嘛？”蕭玉笙大大咧咧地揮退上茶的下人，“出去說吧，一會兒請你喝咖啡，來了這麼久也沒好好逛過，今天不忙？”
“是的。”無論怎樣都行，孟兆先在心底唱著一支盲從的歌，跟上蕭玉笙。
租界滿是異國情調，紛繁的花樹，平坦的街道，彩色玻璃和白色鵝卵石裝飾的洋房，西洋茶食店混合著雞蛋和香草的味道，頂著波紋頭的中國女士和拿著陽傘，體格和服裝一樣健壯的外國妞兒，各種顏色的眼睛，各種腔調的中國話……蕭玉笙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夠強大！
孟兆先不合時宜地開了口，“小林雄一郎被殺，就在你去百樂門和池田見麵的當天。”
“神馬？”這也忒驚悚了，“就算有內鬼也不可能動作那麼快吧？”
孟兆先沉思著點了點頭，“我懷疑姚處長派你去百樂門，另有原因。”
“投石問路？借刀殺人？”這都很有可能！老狐狸怎麼能確定池田是在等人？難道不是想找個借口把她扔出去嗎？必要時候擋箭，隨時驗明真偽？“真的有小林這個人？會不會是鋤奸團幹的？”
“沒有確鑿證據。死者身份無法確定，也許是煙霧彈，也許是，共進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