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藍昔語用了飯後到院子裏活動筋骨。正好天邊出現的大片的火燒雲,藍昔語躍上月桂閣的屋頂,閑閑地坐下賞雲。
“哇,今天的雲真漂亮!”小桃抬頭望著火紅的天際,大歎了一聲。
“想不想上來看看,屋頂上看更漂亮。”藍昔語衝小桃笑道。
“嗯!”小桃點頭如搗蒜,可是轉眼就犯難了,自己可要怎麼上去?
藍昔語見小桃麵露難色,又輕輕躍下屋頂,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環住小桃的腰,帶她又躍上屋頂。
“姑,姑娘,多謝姑娘!”小桃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動,臉紅紅地看著一旁專心賞雲的藍昔語。她從小便是奴婢,受人唆使,遭人冷眼。雖然還沒有過主子,但在她的想象裏,主子都應該是冷著臉訓斥下人的樣子,而不是如今自家姑娘這樣的。小桃怔怔地望著藍昔語的側臉,那張平凡的容顏在漫天紅雲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的溫暖,小桃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了。她不自覺又想到今日午後在後花園裏的姑娘,在那樣的情況下依舊從容淡定,泰然而處。姑娘她,一定是個很不平凡的人!
“你是上來看雲的還是看我的?”藍昔語頭也不回地打趣道。
“小,小桃是來看雲的。”小桃趕緊撤回了眼,望向天空,半晌又道:“小桃隻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跟了姑娘這樣的主子。”
“哦?我是哪樣的主子?”藍昔語扭頭感興趣地朝小桃眨眨眼睛。
“姑娘舉止不凡,為人大度,待小桃極好,是小桃見過最好的主子!”小桃想了想,看著藍昔語真誠地說道。
“我為人大度?什麼時候?”藍昔語不解。
“今日在後花園,幾位美人出言不遜,姑娘卻不惱不怒,也不多加計較。小桃覺得,姑娘有一顆善良大度的心。”小桃看藍昔語的目光帶上崇敬。
“嗯,你的覺悟不錯。不過呢,我不惱怒是因為我知道她們總有一天會對自己說過的話後悔,而我不計較是因為當時並不是計較的時候。我雖自稱是你家太子的客人,但確然我還從未見過你家太子。我是沒有立場去計較,而不是不計較。所以你說的‘為人大度’,還真不是我做的事。”藍昔語輕笑,歪頭想了想又道:“至於對你好嘛......我確實待你不錯。你看,我都帶你上來賞雲了。不過我可是沒打算帶你下去。”
藍昔語衝小桃俏皮地眨眨眼,獨自飄身而下。小桃呆了片刻,見藍昔語一臉笑意地躺上院子裏的石塌,嘟嘴委屈地喊道:“姑娘戲弄小桃!姑娘不帶小桃下去,小桃就隻有自己跳下去了!”
小桃作勢要跳,藍昔語卻理也不理。小桃在屋頂上哇哇大叫,逗得藍昔語忍不住發笑。一時間,僅有兩個人的月桂閣也顯得熱鬧起來,多了幾分生氣。
“好了不逗你了,把你摔壞了,誰來照顧本姑娘。”藍昔語笑了笑,就要躍上屋頂。
站在屋頂上的小桃聞言笑開,忽然一眼看到步入月桂閣的一襲紫色的身影,不由嚇得腿一軟,直接就在屋頂上跪下,顫聲道:“太,太子殿下!”
藍昔語腳步一頓,慢吞吞地回頭,果然瞧見院門口立著兩個年輕的男子。當先一人腳蹬雲靴,一襲紫金錦袍包裹著他高大健碩的身型。麵容俊美非常,薄唇挺鼻,濃眉入鬢,一雙墨眸如黑曜石般奪目,青絲用華麗的紫金冠高高束起。華貴雍容,渾身散發著王者氣息。
藍昔語呼吸一滯,好刺眼的一個人!
她試著去探尋他的內息,竟發現自己半絲內息也探尋不到。而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一種是他的武功遠高於她之上。想想他的身份,再打量一番眼前的人,藍昔語決然排除了第一種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之驕子南華太子南宮耀啊,果然不負傳言。
藍昔語睜著星空般的雙眸,不加掩飾地打量了眼前的太子一番,最後對上他的目光。他的墨眸深不可測,散發著奪目的睿氣,那是一個王者該有的眼神,一種俯視天下的眼神。藍昔語眨眨眼笑道:“南宮太子,久仰久仰。”
“林姑娘。”南宮耀點點頭,抬步走進院子。他身後跟著一個著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亦是清俊。
藍昔語又將那青衣男子打量一番,回身躍上屋頂,拉起跪伏在地上的小桃飄身而落。
“去備茶。”藍昔語打發小桃進屋,回過頭衝南宮耀笑道:“南宮太子來得比我預料的早,我還以為這十天半月是沒機會見南宮太子的。”
南宮耀沉默地看著藍昔語,並沒有答話。麵前的女子的相貌隻能算得上一般,這樣的相貌若是丟入人群,恐怕再也尋不出來。但是細看之下,她的眉眼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清華之氣,她星空般深藍的瞳孔,毫無懼色,一片坦蕩。似乎還從來沒有女子能在自己麵前如此隨意的。這個女子,並不像表麵平凡。
“看來本太子沒有救錯人。”南宮耀側頭對身後的年輕男子道。
“嗯。還好你救了我。”藍昔語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南宮耀轉頭仔細地看了藍昔語一眼,一撩衣擺坐在了院中央的石桌旁,沉聲問道:“林姑娘是靈山之人?”
“是。”藍昔語也閑閑地坐下,麵對南宮耀的詢問沒有絲毫回避。對於南宮耀直接識破她的身份也沒有絲毫驚訝。畢竟她被他發現時正好毀了一顆百年老樹,以他的勢力,稍一調查,便能知道那是靈山的出口。
“姑娘與靈空老人有何關係?”南宮耀又問。
“他是我師傅。”藍昔語隨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