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曬三竿,巧兒和慧兒在門外低低說話聲碎碎地傳進藍昔語的耳朵裏。由於昨夜的宿醉,藍昔語的頭有些隱隱作痛。轉頭一看,雪寶正四腳朝天,纏在她的長發裏睡得天昏地暗。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嗜睡,永遠不在藍昔語之前起床。
藍昔語沒好氣推醒雪寶,撐著身子坐起來,正打算讓門外的慧兒打水洗漱,卻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日的羅裙,自己竟是和衣而眠。愣了片刻,零零星星地想起昨晚的一些事。
昨晚唐老收了弟子,喝酒的興致很高。藍昔語看唐老真心高興,不忍心駁了他的興致,遂耐著性子陪著。快到半夜的時候,唐老突發奇想地說,幾十年他在淩雲峰下埋了幾壇的好酒,邀步老與他同飲。淩雲峰與南宮太子府相隔幾千裏,而步老竟不加考慮便點頭答應了。藍昔語目瞪口呆地盯著二老即刻起身便要走。
唐老轉頭笑嗬嗬地衝藍昔語說了一句:“乖徒兒,等師傅回來再傳你武藝。”話落便隨步老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藍昔語一方麵歎服這倆老者的任性逍遙,一方麵又很羨慕他們在天地之間隨心來去的自由。感歎了半天,悚然發現身邊施施然還坐著一個白衣飄飄的踏雪公子,在泰然地喝著酒。
由於怕得罪於他,藍昔語不敢像上次一樣不客氣地送客,遂斟酌著開口問道:“你不走嗎?”
“我再坐會。”踏雪公子不看她,隻看向天邊那皎潔的月亮。
他的聲音沒什麼情緒。藍昔語猜不透他的意圖,隻在心裏把他罵了個千百遍,麵上還是極為客氣有禮地陪他坐著。
踏雪公子戴著白笠靜靜地坐著,藍昔語看不見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時也不敢亂說話了。一陣沉默,藍昔語覺得有些尷尬,隻能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不知不覺,醉意便上了頭。
踏雪公子突然側頭問她:“你到底是誰?”
藍昔語心裏嚇了一跳,但還是鎮定地答道:“我是林語啊,靈山來的,煉藥師。”
“是嗎?”踏雪公子輕笑了一聲,又似自言自語地歎道:“你可不止是林語。”
藍昔語聞言,心裏不服氣起來,忍不住反駁道:“你才不止是踏雪公子。”
“嗯?”踏雪公子挑眉。
“你的身份這麼神秘,世人連你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我都沒懷疑你的身份,你倒來懷疑我的。”藍昔語不滿地嘟囔著,垂眼盯著她的鞋尖。
“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隻是你不知道罷了。我叫冰魄涼。”冰魄涼瞥了她一眼道。
“冰魄涼......好冷的名字啊......”藍昔語忍不住感歎,後來她又說了些什麼,隻是神思慢慢模糊,記不太清了......
藍昔語坐在床上不安地咬著手指甲,努力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放棄了。很是擔憂地問雪寶:“我昨天晚上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雪寶白了她一眼,翻個身繼續睡去。藍昔語又糾結了半天,後來覺得自己的酒品還是挺不錯的,遂安心下來。
才是初秋時節,煉藥房的庭院裏卻已開滿了一院的木槿,紅的、粉的、白的、紫的,與院前的翠竹林交相呼應,很有一番情調。藍昔語想著靈山上自己花了七年功夫煉出來的形形色色的丹藥如今都盡數歸了他人,心裏有點鬱悶。但一看到煉藥房那一大屋子珍稀的靈藥,現在都歸自己隨意使用,心情又好了起來。煉藥之餘,她躺在院子的木椅上,吹著清風,賞著木槿,很是愜意。
墨梅卻帶著竹青飄身而至。
藍昔語餘光瞟了一眼二人,恍若未見。
竹青俯身抱拳,沉聲道:“林姑娘,太子殿下請您隨在下走一趟。”
藍昔語聞言,卻眼皮都不抬一下,道:“不去。”
竹青臉色一僵,雖說他早見識過這林語姑娘的輕傲,但如今她連是什麼事都不問就開口拒絕,這也太不給自家太子麵子了。頓了頓,還是恭敬地說道:“林姑娘,殿下掌管的半獸人部隊昨日起不知是何原因,相繼離奇死去,且死相極其慘烈。宮中一眾太醫及煉藥師都無計可施,太子殿下特派在下前來請姑娘前去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