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老漢端著碗,每喝一口,臉上皺巴的褶子便舒展一分。蒼老的麵上,充滿著心滿意足的神情,聞言說道:“阿鳶有本事了,給你吃你就吃,想那麼多做什麼?”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阿鳶有本事了?”誰知,李氏高叫一聲,把碗往灶台上一擱,“阿鳶都十三歲了,還沒有人上門提親,你不羞啊?如今還要為了攢嫁妝,拋頭露麵給人當學徒去,好容易換來東西,你還有臉吃!這都是阿鳶的,你不許吃!”

屠老漢別過身子,護住碗,說道:“當學徒咋了?大海當年也當過學徒的。”

“這能一樣嗎?”李氏高聲叫道,“大海是男子,能讀書,能做官,阿鳶能嗎?”說到此處,又不禁傷心起來,“十三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裏老的不管,小的也不顧!他最好是死了!叫老娘知道他還活著,老娘掐死他!”

屠老漢的眼皮子垂了垂,沒有吭聲。端起碗,仰頭兩口喝了個幹淨。李氏心裏有氣,然而看著一碗雞蛋湯,也知道是小孫女兒的一番孝心。端起碗來,呼嚕幾口,喝了個幹淨。

“爺爺,奶奶,過來幫把手。”才吃完,剛擱下碗,便聽到外頭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抬頭看去,隻見原本以為上工去了的小孫女兒,抱著一個少年,從籬笆院子門口走進來。

屠飛鳶抱著少年,走進院子。額頭上已經見了汗,隻因為少年雖然身形纖細,身量卻比屠飛鳶高一些,抱著走了一路,也有些吃力。

“哎喲,這是怎麼了?”屠老漢和李氏見此情形,連忙迎上去:“阿鳶,這是誰啊?怎麼回事?”

“我從山腳下撿的。”屠飛鳶說道,抱著少年往屋裏走去,“爺爺,你去村西邊請王大夫來,這少年好似被野獸抓了,受傷昏迷了。”

屠老漢和李氏滿臉驚訝,聞言,屠老漢連忙往外走去:“哎,就去!”

李氏則跟在屠飛鳶後頭,往屋裏走去,口裏說道:“哎喲,怎麼這麼嚇人?什麼野獸抓的?阿鳶啊,你去山腳下做什麼?那山裏有猛獸,可了不得!”

“奶奶,我沒往裏走,我就是瞧著下雨了,想著該有蘑菇、木耳冒出來,想去采兩朵回來吃呢。”屠飛鳶把少年放下,便走出門,打了盆清水,打濕手巾給少年擦臉。

少年倒是好運道,渾身最幹淨、傷勢最輕的地方,就是他的臉上了。在他的脖子上、胸膛上、手臂上、大腿上,才是真正可怖。

李氏隻見少年身上的衣裳,快要碎成布條了,染著黑紫色的血跡,直是拍著胸脯,“哎喲”叫道:“老天爺,真是嚇死人,咋弄成這樣的?”

“不知道,我撿到他時就這樣了。”屠飛鳶說著,略一用力,把少年的衣裳撕開,往地上一丟。反正他的衣裳碎成這樣,也不能穿了。握著濕手巾,給少年擦拭身上。

少年雖然看起來纖細,倒也有幾兩肉,結實堅硬,緊繃在一起。屠飛鳶掃了兩眼,握著濕手巾,給少年擦拭胸膛上的泥汙與血痕。擦了幾遍,把手巾丟進盆裏,轉而去撕他的褲子。

“哎喲,不可!”李氏見狀,直是驚叫一聲,連忙攔住道:“阿鳶,這裏可不能撕!”

屠飛鳶愣了一下:“怎麼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