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氏眼裏,屠飛鳶胖成這樣,定是屠老漢和李氏藏了好東西,偷偷給屠飛鳶吃了。想到這裏,越發嫉恨:“賠錢貨,瞧你長得這個德行,扔豬圈裏都沒有豬看得上你,你怎麼有臉活著?”

李氏最聽不得小孫女兒被欺負,聽到這裏,氣得抄起笤帚就朝榮氏打過來:“你再敢說阿鳶一句?我打死你!”

“我哪句話說得不對?她是不是醜?”榮氏邊躲邊罵,不料腳下一絆,一下坐在地上。

李氏趁機對著她的腦袋就打:“我叫你亂說!敢嚼阿鳶的舌根子,我打死你!”

手臂被粗糙的笤帚枝子刮到,瞬間鼓起紅通通的棱子,榮氏痛得大叫起來:“哎喲!打人啦!打死人啦!”

“老天爺啊!不叫人活啦!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嫁給這樣的人家?我給他們家生了三個兒子,他們卻要打死我啊!”榮氏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往外跑道:“有金啊!有銀啊!有寶啊!娘要被你們奶奶打死啦!娘死了不要緊,你們可怎麼辦啊?”

“爺爺奶奶都不疼你們,隻疼那個來曆不明的小賤種!你們的命咋這麼苦啊!娘的有金、有銀、有寶啊!娘帶你們一起走吧!下輩子千萬別投胎到老屠家啊!”榮氏邊跑邊叫道。

“你,你——”李氏到底年邁,追了榮氏打了一陣子,便打不動了。提著笤帚,站在院子裏,開始喘上了。聽到榮氏口口聲聲辱罵屠飛鳶,又急又氣,“我偏疼誰了?阿鳶沒爹沒娘,我疼她不是應該的嗎?你家有金、有銀、有寶沒了爹娘,我也疼他們!”

“你這是咒我和大江都死哪?”榮氏一聽,豎起眉頭,不依不饒叫起來:“老大兩口子死了,是我們害的嗎?又不是我們叫她沒爹沒娘的,憑什麼把氣撒到我們身上?你們做爺奶的,根本就不公平,還不許人說啦?”

榮氏的嘴皮子上下掀動飛快:“小賤種醜成那樣,哪點兒像屠家人啦?我們家有金、有銀、有寶,才是正正經經的屠家子孫!你們不疼他們,卻疼一個來曆不明的小賤種,你們的心咋就這麼狠哪?”

“誰的心狠?同沒爹沒娘的孤娃子搶東西,是誰的心狠?”李氏說道,偏偏她才說一句,榮氏就十句等在後頭。李氏吵不過榮氏,急得扭頭朝屋裏喊去:“阿鳶,別聽她滿嘴噴糞,你當然是我們老屠家的孩子!”

“奶奶,我不是老屠家的孩子,還能是誰家的孩子?”屠飛鳶從阿容的屋裏走出來。卻是趁著李氏打榮氏的工夫,把鍋裏的肉盛了出來,端進了阿容的屋裏。有他看著,榮氏再搶不走一塊肉去。

屠飛鳶扶住有些氣喘的李氏,一邊為李氏拍背順氣,一邊扭頭看向站在一旁昂著鼻孔的榮氏:“二嬸,你想要這根簪子?”

“你還不快摘下來?”榮氏伸出手,鼻孔朝天地對屠飛鳶道。這個又憨又呆,木頭人似的侄女兒,素來是不敢惹她生氣的。

果然,隻見屠飛鳶慢吞吞地摘下簪子,頓時笑開了花:“黑妞子,快給二嬸!”榮氏再也等不及,快步走了過去。

屠飛鳶卻將手一揚,把簪子舉了起來:“二嬸這就想拿走?”

榮氏愣了一下,沉下臉來:“怎麼?你不想給?”

“二嬸若想要,拿五百文錢來換。”屠飛鳶淡淡說道,“這簪子原本值個七八百文,念在二嬸是親戚的份上,我給二嬸便宜點兒。”

這根瑪瑙簪子,村裏人將它看得跟寶貝似的,屠飛鳶卻一點兒不稀罕。前世,貴重一千倍、一萬倍的首飾,她也戴過。這根瑪瑙簪子在她眼裏連玩具都算不上,不過是拿著叫村民們看見、叫何青雲看見,懷疑李露兒罷了,才戴在頭上。如今目的早已達成,屠飛鳶早就不想戴了。既然榮氏看上,那卻正好,便宜點兒賣給她。

“什麼?五百文?”榮氏尖叫起來,隨即舉起巴掌,劈頭蓋臉就朝屠飛鳶打下來:“你個小賤種!你吃我們屠家,喝我們屠家,好容易養你這麼大,你得了東西不說孝敬長輩,竟還敢要錢?我打死你個不孝玩意!”

看著榮氏難看的嘴臉,屠飛鳶冷哼一聲,奪過李氏的笤帚,朝榮氏打了過去:“啊呀!二嬸!你頭頂上好多吃人虻!”

“哎喲!”榮氏頭上挨了一下,連忙躲開來,“黑妞子,你竟敢毆打長輩?哎喲!爹,娘,你們就這麼教育娃的?哎喲!哎喲!”

屠飛鳶年輕體盛,又頗有技巧,一把笤帚給她舞得密不透風。不一會兒,榮氏就隻有狼狽躲閃的份。屠飛鳶眼中冷笑,口裏卻大聲叫道:“二嬸,你頭頂上真的有吃人虻,她們在吸你的腦子,白花花的往上飄,再給她們吸下去,你就死啦!”

榮氏聞言,不由一怔:“你說真的?”她有聽說過,玉峰山上有吃人虻,專門吸人精血和氣運。思及近日摸牌總是輸,不由道:“黑妞子,你說的是真的?那吃人虻,長啥樣子?多不多?它們還在吸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