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不明不白挨了瞪,眼睛裏浮出一絲委屈,低頭吃起肉來。屠飛鳶沒再理他,轉身走出屋子,來到隔壁屋裏坐下,與屠老漢和李氏一起,吃起飯來。
“阿鳶啊,今天上午,何家小子又來家裏了。”屠老漢抬起頭說道。
屠飛鳶撇了撇嘴:“他來幹什麼?”
“他說要借書,後來又問你這幾日在做什麼,為什麼常常不在家?”屠老漢道,“我跟他說,現在家裏的東西都歸你管,叫他等你來了再借書。”
屠老漢一想起那天屠飛鳶說的,王家來屠家找事,何青雲卻不出現,心裏便有些疙瘩。謹記著小孫女兒的話,並不借書給他。
屠飛鳶點了點頭:“嗯,不借給他。”
“阿鳶,”屠老漢想了想,有些擔憂地道:“你不能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這是很要緊的。”
屠飛鳶點頭道:“我知道。”
“爺爺一看你就是沒往心裏去。”屠老漢放下筷子,看著坐在對麵的小孫女兒,嚴肅地說道:“你不借給他,就說出不想借的理由,叫人挑不出錯兒來才是。隻說一句不借了,人家咋想你?你是個待出閣的姑娘,不能不把自己的名聲當一回事。”
方才榮氏的到來,雖然攪的家裏一團亂,給屠老漢和李氏添了一把煩亂,但是也叫他們看清了,屠飛鳶究竟有多麼不把名聲放在眼裏。
“阿鳶啊,你告訴爺爺,你是不是不想嫁人?”屠老漢嚴肅地說道。
一旁聽著的李氏也覺出不對了,放下筷子,茫然地看著爺倆。
“爺爺為何這樣想?”屠飛鳶隻得也放下筷子,訕訕說道。
她的確不想嫁人。上輩子,她見過的優秀男人無數,卻沒有一個能讓她動心。
這一世,不說何青雲,就連有過兩麵之緣的斐仁烈,那樣英武冷峻的男子,也隻是讓她有些微的好感。至於嫁他,那是一絲想法也沒有的。
“阿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不好,才不想嫁人?”屠老漢嚴肅地道。
從前,屠老漢還能認為,屠飛鳶是因為放不下何青雲,才一直排斥說親。通過這幾日的觀察,屠老漢覺得,小孫女兒的心裏根本沒有何青雲的位置。
“還是,你有什麼別的想法?”屠老漢琢磨著,想到一個可能,試探問道:“你難道是想著,往家裏招贅?”
屠飛鳶聽罷,不由得笑了:“爺爺,我就是想招贅。我不想嫁人,我不想離開你們。”
她已經十三歲了,說親就在眼前了,既然屠老漢提了出來,屠飛鳶索性借機說道:“等我瘦下來、白下來,我就開始選婿。到時候我手裏也攢了些銀子,會有不錯的小夥子入贅的。”
“好小夥怎麼會入贅?”李氏不讚同地道。今天才知道,原來小孫女兒打著這個念頭,直是擰眉說道:“太不像話了!”
屠飛鳶卻道:“奶奶,隻要我有錢,找個長相周正,健康老實的男人有什麼難?別說他願意了,他全家人都願意跟過來!”
這年頭,並不是人人都有飯吃的,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假使屠飛鳶有錢、大方,怎麼就招不來齊整大方的男子?便是有些才情的,也不一定就找不到。
“我們知道你的想法了。”李氏還要再說,被屠老漢按下了,“吃飯,先吃飯。這件事,日後再說。”
反正小孫女兒還胖著、黑著,這副模樣的確說不了什麼好親事。與其這會子跟小孫女兒鬧不愉快,不如等到小孫女兒瘦下來、白下來再說。
李氏心裏有話,不說出來就難受,偏偏屠老漢在桌子底下踩她的腳,便強忍住了。一頓飯吃下來,眉頭都是皺著的。
京城。
程麗芝想著在紫霞山莊遇見的羞辱,氣不過,直接叫下人把馬車駛向嘉儀公主府。
待進了府裏,一路怒氣衝衝朝裏麵走去:“公主!您要為小七做主啊!”
“怎麼了?”開得美麗卻修剪得拘謹的芍藥花前,一名身量高挑的華服女子彎著腰,兩根手指捏著一根小針,挑著葉子上的蟲兒。
頭上戴著繁複精致的華美首飾,高挑的身上則穿著刺繡繁複,到處開遍大朵花團的長裙。裙擺拖在身後,足有兩米多長。旁邊,四名嬌俏美麗的丫鬟,拿著香扇,一絲不苟地打著風。聽見聲音,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威嚴苛刻的麵孔,約莫三十出頭,正是嘉儀公主。
“公主,那起子小人、賤人,不尊重您,在背後詆毀您!”程麗芝氣呼呼說道。
嘉儀公主微微偏頭,對旁邊伺候著的下人說道:“給七小姐看座。”
“我本來去紫霞山莊取葡萄,誰知道遇見一個姓屠的小賤人……”程麗芝添油加醋,將今日的事對嘉儀公主講了一遍,“氣死我了!公主,不能讓這些小人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