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櫃。”就在這時,兩道聲音先後響起。打先的是一個男子聲音,溫文儒雅,倒也沒什麼出奇。倒是後麵響起的那一個聲音,清脆悅耳,好似風中銀鈴,令人耳目一新。
華廷玉收回視線,看向發出銀鈴一般聲音的方向,但見一名黑胖女孩微笑上前,不由得瞳孔一縮!怎麼會如此?這不是方才被他評價為黑、胖、土的姑娘嗎?她難道就是那位“屠姑娘”?不可能!
然而事實給了他一巴掌,隻見曹掌櫃哈哈笑著招待兩人:“老呂,屠姑娘,你們快快隨我上樓,有什麼想吃的盡管點,這頓我做東。”
華廷玉已經走下最後一階樓梯,而屠飛鳶正好踏上第一層樓梯,擦肩而過時,華廷玉不由得微微側目,看向這個令他看走了眼的女孩。
黑,皮膚黢黑。胖,足有一百三四十斤。穿著打扮不能更土了,半新不舊的棉布衣裳,繡了朵野花的青布鞋子,這一身加起來值個幾十文錢?
華廷玉愈發不懂,她究竟有何出奇之處,令曹掌櫃對她另眼相待?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華公子,曹某尚有貴客招待,恕不遠送。”
“告辭。”華廷玉收回目光,對曹掌櫃略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屠飛鳶親耳聽到,曹掌櫃放著那位打扮貴氣不凡的華公子不招待,反而稱呂先生和她是貴客,心裏對曹掌櫃的籠絡人的手段更高看一眼,笑著說道:“曹掌櫃如此高看我,可真是折煞我了。”
曹掌櫃哈哈一笑,尋了一間天字號包廂,推開門領著呂先生和屠飛鳶進去,又叫了一名小夥計,吩咐道:“將這幾日呂先生常點的菜,都上一份。再將咱們酒樓的拿手菜,分別上一份。吩咐廚房裏麵,快些做好端上來。”
“是,掌櫃的。”小夥計應聲下去了。臨走之前,多看了屠飛鳶一眼。
屠飛鳶心裏苦笑,曹掌櫃如此待她,若是後麵再提起一些事,隻怕她難開口拒絕。然而,難開口也要開口,她可不是死要麵子的人。為了裏子,她可以一點兒麵子也不要的。
“掌櫃的,屠姑娘今天隨我來,其實是有事情請掌櫃的幫忙。”呂先生見著事態的發展,也瞧出一些苗頭來,眼見著曹掌櫃熱情得過了頭,心裏也擔憂屠飛鳶把持不住,故此開門見山,把來意道了出來。
曹掌櫃朝他看了過來:“我不知道?還用得著你說?你以為掌櫃的我做東吃飯,是為了你?自然是為了屠姑娘的大駕光臨。”
他身為輕塵酒樓的掌櫃的,暗地裏身份更是不凡,此時做低伏小捧人,換了哪個年輕點兒的都免不了飄飄然。若非屠飛鳶有過前世的閱曆,此時隻怕也要得意了去。被他一哄,便生出千裏馬遇伯樂之感,從此死心塌地為他做事。
“掌櫃的切莫如此抬舉我,我當不起。”屠飛鳶不卑不亢地道,“今日前來,乃是求掌櫃的一件事,我的酬金已經備好了。”說罷,從懷裏取出帕子包著的一小包東西,放在桌上。不等曹掌櫃開口,把屠小玉的事情簡單道了出來。
“我們屠家不如鄭家勢大,他們若是強搶,我姐姐必定給他們搶走。他們家又有銀子,若是打官司,我們也不一定得到公正的裁決。所以昨日我厚顏搬出曹掌櫃的名頭,嚇了他們一嚇。今日前來,便是懇請曹掌櫃將我的狂言圓過去。”屠飛鳶說道。
曹掌櫃聽罷,麵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便知道了此事。今日見屠飛鳶來,以為她是投誠來了。沒想到小姑娘倒是狡猾,同他一本正經談生意來了。
曹掌櫃心裏高看她一眼,臉上卻淡淡的:“屠姑娘的酬金是什麼?”
“是一道新菜。”屠飛鳶伸出手,將方才置於桌上的小包拿起來,拖在掌心慢慢轉動。
曹掌櫃聽到這裏,來了興趣:“屠姑娘以為,什麼菜會讓曹某心動?”
屠飛鳶唇角微勾:“還請曹掌櫃吩咐下去,烤一盤羊肉上來。外焦裏嫩,切得豆腐塊大小,什麼材料也不必放,隻隨盤盛一小碟細鹽出來。”
“烤羊肉?”曹掌櫃愣了一下,“烤羊肉有什麼好吃的麼?羊肉腥膻,人們大都不愛吃,屠姑娘莫不是投機取巧,哄我來了吧?”
屠飛鳶見到他的反應,便知眼下人們不愛烤羊肉,不僅不失望,反而笑得更燦爛一些:“掌櫃的,你可是要發財了。”
什麼最賺錢?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最賺錢。屠飛鳶帶來了螃蟹,曹掌櫃隻要吃第一口,就會將螃蟹推廣出去。白花花的銀子,還不是如湧而至?
“羊肉雖然腥膻,但是醃得妙了,便將腥膻去掉大半,隻留三分,便是旁的肉都比不過的美味。”屠飛鳶說道,“掌櫃的別急,等到烤羊肉上來了,加上我這一味料,保管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