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瘠荒涼的山坡上,幾隻野狗在蒼白的月光下狂吠。
地主劉德家的兩個雜役扛著一具屍體,氣喘籲籲的上山來。
“就丟這裏吧。”雜役王二看著山坡上到處都是白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兩人將草席卷著的屍體丟在地上,轉身離開。
幾隻野狗綠著眼睛,舔著嘴唇,吧嗒吧嗒的滴著口水,慢慢朝屍體靠近。
“吸~”屍體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從地上坐起,嚇得野狗四處逃竄。
朱重八皺著眉頭,揉著身上的傷,刺骨的疼痛灼燒著他的神經。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朱重八仔細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退伍軍人,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孩子而死。
怎麼這一眨眼的光景,渾身是傷的躺在亂墳崗?
他閉上眼睛,這具身體的記憶如同洪水開閘一般湧來。
三代貧農朱重八,給地主劉德家放牛十五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老實人一枚。好不容易攢了幾兩銀子,準備娶村東青梅竹馬的黃三二為妻。誰曾想婚期將近突生變故,父親五天前因病去世,母親三天前因病去世,大哥大嫂和孩子兩天前全家暴斃,就連自己,也無端端被人活活打死。如果說這是一本日記的話,那真是世界上最淒慘的日記了。
退卻的野狗再次圍了上來,長期以屍體為食,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活人,怎麼能不嚐嚐鮮?
朱重八忍著疼痛,咬牙站起身來,手裏握著地上撿來的石頭。
“來啊!有種來啊!”部隊的鍛煉造就了他鋼鐵般的意誌。
“嗷嗷!”一隻野狗率先撲了上來。
朱重八側身閃過,瞅準時機,抄起石頭砸向狗頭。
“噗嗤”一聲悶響,野狗癱在地上,四肢不斷抽搐,頭上開了一個大洞,黃色的腦漿朝外流著。
眼見朱重八如此生猛,其餘野狗一哄而散。
朱重八緩緩坐下,伸手掏出野狗的腦漿塞進嘴裏。
不吃就要餓死。
濃重的腥味充斥著嘴巴與鼻腔,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接下來去哪裏呢?
全家暴斃,孤苦無依。
身無分無,饑腸轆轆。
無論如何,要先想辦法活下去。
吃完腦漿,朱重八起身擦擦嘴,黃三二與自己是青梅竹馬,又是自己的未婚妻,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收留自己了。
主意已定,他誇過滿地的屍體,大步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他對未來做個簡單規劃。
到黃家養好傷,差不多就到了耕種的季節,到時候一邊種地,一邊給地主家放牛,過個兩三年,攢點錢買一小塊自己的土地,男耕女織,晨耕暮息。既然占了朱重八的身體,那就替他好好活下去。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朱重八停在黃家茅草屋前,剛要伸手拍門,便聽到屋子裏黃家老漢的聲音:“老婆子,快準備酒水。劉地主剛剛進了三二的閨房。這會兒估計好事就要成了。咱們家三二就是有本事,能勾搭上地主。以後咱們倆就是地主的老丈人丈母娘啦。”
一個女人的聲音裏掩蓋不住的欣喜:“我這就去準備。哎呦呦,真是上蒼保佑,我家小三二,可算是徹底拜托朱重八那個窮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