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維心裏默默歎氣。
都說子不言父過,他這個做兒子的,沒有立場,也不能說母親的不是。
可放任她不管,家裏的氣氛隻會變得越發糟糕。
他咬了咬牙,放軟了聲音商量:“娘,您和大伯娘做了十多年的妯娌,她是什麼性子,您還能不清楚?兒子現在考中秀才了,對德行的要求更為嚴謹,若是知曉兒子家亂成一團,沒準也會懷疑兒子的品性。”
涉及兒子,張氏堅定要大鬧的心思反而動搖了。
以前她還不覺得德行不好能有什麼影響。
不是她說,就那些當官的有幾個真如吹噓般的廉潔,背後沒準鬧出各種不光彩的事,隻不過沒被人發現罷了。
可自從文杉因為名聲不好,連青竹宴都不能參加後,她堅持的‘天高皇帝遠’動搖了。
此時的她還不清楚文杉已經被剝奪了功名,攆出了大興村。
否則,她一定閉上嘴,老老實實地不給兒子招惹麻煩。
可惜,她現在不知道,心裏又不痛快,簡單的遲疑後,還是進了正房。
“維兒,你是要考科舉的,這些繁縟小事你也不用過多參合,娘有分寸。”
看著張氏已經下定決心的背影,花維滿心的無力感越來越重。
他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心裏默默自嘲。
若娘親真有分寸,怎會做出賣了花梨的好事?
因為親娘,他的頭上懸著一把隨時掉落的大刀,娘親卻尤不自知。
他到底該怎麼辦?
正房內,馬氏早就等的不耐煩,見到張氏終於進來,急不可待地問道:“你咋不在老大家吃飯,這麼快回來了?該不會老大欺負你們母子吧?”
花維考中了秀才,徹底成為老太太心尖上的第一人。
別說是花苑了,花家所有的男丁加一起,都不如這個孫子在老太太心裏的分量。
在她看來,自家一等一好的大孫子能去給大房剛生下來的雙胞胎捧場,便是他們的榮幸。
張氏委屈地壓著雙眉,眼眶紅紅的,故作堅強的大度道:“娘,您別生氣,也是我們母子不對,去之前也沒和人家說一聲,不請自來,可不惹人厭煩。”
馬氏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胡鬧,你是他的弟媳,代表著我們老花家的門麵,自己家人還用提前打招呼?”
張氏眼睛精光一閃,就等著這句話,“娘還把人家當親兒子疼,人家卻沒把咱們當親戚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馬氏目光陰冷地看向她。
張氏便把在花橋家受的氣全說了出來,故意模糊了重點,著重強調趙老頭說的那幾句話:
“娘,趙大叔說兩個雙胞胎長得像趙家人也就算了,外甥像舅的人家比比皆是,可他不應該填上後麵那句,好像和咱們老花家沾親帶故有多丟人似的。”
馬氏耷拉著臉,怒哼一聲:“他說啥了,你快說!”
“那話太難聽,兒媳說不出口。”張氏支支吾吾的,不時拿眼神掃一直沒開口的花老頭。
花老頭維持著盤腿坐在炕上的姿勢,不再抽旱煙,莫測的臉陰得好似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