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縣令周旋了半天,自認為摸清楚月清澤的脾性,離開客棧後,直接去了巡撫的府邸。
“薑大人,下官見過那欽差了。”
周縣令歡天喜地地拎著衣擺,急匆匆地進了院子,還沒進入門口,便焦急地喊了出來。
這麼多年,他試了無數種方法,就是想靠近巡撫和太守,可連這兩位大官的家門都摸不到,還沒等把禮物送進去,就被守衛攔住,擋在了門外。
周縣令鑽營了半輩子,以為人生也就坐到縣令到頭了,卻不想老天給了他一次機會,讓欽差來到蘇杭。
上麵發生了什麼事,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並不知情。
若是知情了,早就跟著知府一起下大牢了。
都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他眼饞知府空閑的位置,在這次巡撫透露出的一點點信息後,他馬上如獲至寶,主動應下要去探探月清澤的差事。
巡撫的大門終於為他敞開,周縣令激動地按捺不住心情。
“巡撫大人,那欽差和下官之前打探到的一樣,就是一個死讀書的酸儒,滿口的之乎者也,因為大人沒去拜訪,他還不樂意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官職,案例說他應該來看大人才對,竟還擺著架子等大人過去。”
薑巡撫安靜地聽著,沒打斷他的話。
周縣令長得頗為圓潤,明明還算周正的臉上,布滿了諂媚,隨著他的口沫橫飛,應是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
薑巡撫麵容清瘦,留著好看的胡須,穿著也頗為素氣,看起來頗為親切,並沒有一方封疆大吏的威嚴。
周縣令小心觀察著,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然而他不動如山,就是讓周縣令看不出來。
周縣令心中一凜,覺得自己應該更加小心謹慎才是,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
想到這兒,他努力收了收笑容,盡量讓自己嚴肅一些。
薑巡撫這才開口,聲音柔和:“月清澤年少便才名遠播,學識遠播,麵容英俊,就連六公主都想點他為駙馬。可惜家道中落,任誰都以為月府就這麼完了,他卻能憑借一己之力,應是重新走到皇上的麵前。你說這樣一個人會是你嘴裏形容的酸儒?”
從始至終,薑巡撫的語調沒變過,可周縣令就覺得一道又一道的大山壓在身上,沉重地讓他喘不過氣,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
他心跳越來越快,覺得自己真是不夠小心謹慎,竟是沒仔細推敲其中的不對勁,反而被薑巡撫點了出來。
周縣令這人能屈能伸,馬上換上愧疚:“下官沒能查明,還請大人再給下官一次機會。”
“算了。”薑巡撫搖頭,心中卻已經明白,就算讓周縣令再去一次,這人也不會得到有用的消息。
薑巡撫站起身,青色的長袍垂下,衣擺上沒有任何的花紋,素淡的根本不像一個巡撫會穿的衣服。畢竟蘇杭富貴,就連普通人家都會在衣服上繡花,鮮少會看到這麼素淨的一個人。
“今日讓你辛苦一趟,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薑巡撫又道,語氣溫和,卻讓周縣令心都涼了。
周縣令最會察言觀色,他明白,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估計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