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劍眉星目,俊美異常,麵容宛若月光般蒼白,眼瞼半垂,擋住深邃眸子中幽暗的光芒。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張微微抿起的薄唇。
高大的身材穿著潔白的孝服,在膝蓋處沾染了不少泥濘,顯然跪過的。可就算如此狼狽,也依舊無損他麵容的精致,整個人透著一種極為穩重的氣息。
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已經顯現出若幹年後,定然名動大齊的風采。
花梨一愣,隻覺得麵前的少年頗為熟悉,見他身著孝服,滿目哀切的模樣,頓時意識到他是誰。
月清澤。
她的大恩人。
花梨忍不住一陣激動,明明就要死了,硬是拚出一口氣,對著月清澤喊道:“三少爺,奴婢冤枉。老夫人去了,二少爺非要奴婢去伺候他。奴婢不願,他竟要打死奴婢。奴婢不怕死,隻是老夫人為了月府汲汲營營了一輩子,臨到死了,二少爺還要做出此等卑劣之事,讓她老人家去了都不能安生。”
“呸,你算什麼東西,本少爺的祖母去了,與你有何幹。再說,本少爺何時要你伺候了?明明是你勾.引本少爺不成,誣陷本少爺的人品!”月清揚大罵著,生怕花梨會說出更多難聽的話,給旁邊幾個粗使婆子使眼色,要她們盡快將人打死。
“祖母她老人家一輩子信奉佛道,平時誦經,做善事,怎可在她後,府上見紅……”月清澤聲音一頓,看也沒看叫囂的月清揚,冷冷地繼續說道,“引泉,將這丫鬟帶下去。”
引泉是月清澤身邊伺候的書童,平時在月府頗有臉麵,粗使婆子一看他過來了,也不敢再行刑。
到底男女授受不親,引泉沒自己動手,而是招來四個小丫鬟,示意她們將花梨抬走。
“慢著,月清澤,你這一回來就要和我對著幹了?”
月清澤沒回答,隻是看著花梨。
少女沒有哭泣,沒有驚慌,沒有乞求,在那張嬌媚的白皙小臉上,隻有一片不服輸的銳利。
那鋒芒耀眼得好似能割破月清澤的視線,令他忍受不住的瞳孔一縮,下一瞬間,便想將這股精氣神留在少女的身上。
畢竟他隨著夫子遊遍整個大周,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朝氣的少女,潛意識裏,他不想讓她死去。
“與你對立又如何。”
朦朦朧朧間,花梨聽到月清澤說出這樣一句話。
梗在喉嚨裏的不服輸終於緩了緩,她全身軟綿綿地倒下,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著破碎的身體。
“少爺,這丫鬟身上受傷嚴重,該如何是好?”
“我離家七年,都是這丫鬟陪著祖母逗趣,哪怕祖母去世,這丫鬟也沒忘本……先找大夫為她醫治,再將賣身契還給她,給她二十兩銀子,送回家去,餘下的,便看她造化。”
終於恢複自由了!
終於不用再做伺候人的奴婢了!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花梨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表示自己的激動。
心裏對月清澤的感謝,也越發的濃厚。
月清澤,又救了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