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默存看著麵前的嶽暘沒有話,反倒是嶽暘微笑著對他道:“關先生,其實您和圓圓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了。WwW COM”
關默存聞言猛地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那些事。他一直以為,卓方圓那樣辛苦的瞞著他,他一定什麼都不知情。
女朋友背著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吧?可嶽暘明明都已經知道了,卻始終沒有戳破,仍然這樣平靜的麵對一切,甚至還能和他麵對麵的話,平靜得有些過分。
關默存看著他,心裏一時間有些複雜。如果換做是他知道卓方圓跟別人在一起,他或許會直接掐死她,根本不可能這樣淡然。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麵前這個男孩有著乎別人想象的成熟和冷靜。
“圓圓一直很努力的瞞著我,可是我們兩個在一起那麼久,如果我連這些都看不出來,那我也就沒資格做她的男朋友了。”嶽暘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忽然有一,她變得那樣光鮮亮麗,她穿的衣服,用的化妝品,是我見都沒有見過的大牌子。盡管她總是跟我解釋,是公司的老板看重她,給她漲了工資,但我不傻,沒有哪個公司會突然能把公司漲到負擔她這些奢侈品的程度。”
“還有我的藥,我的主治醫生,包括我現在住的高幹病房,這一切,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從以前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的普通病房轉入這樣單人單間的高幹病房,即便有錢,也要有人脈才行。”嶽暘無奈的搖頭,“圓圓太傻了,她一個外地的女孩子,在京都一無所有,怎麼可能會讓我住進這樣高檔的地方。”
他完抬頭看向關默存,眼中是一望無際的澄澈,“其實我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關先生所賜。”
關默存忽然啞口無言,他一直以為嶽暘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病秧子,可到這一刻他才現,原來這個男孩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成熟。
“除了這些,我也知道,你們已經生過關係了。”
話語剛落,關默存就猛的一震,有些愕然的看向嶽暘。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這樣平淡無波的出這些話,關默存竟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一樣,有些心虛和內疚。
活了三十年,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不會對某個人產生愧疚的感覺,而嶽暘,是第一個。
他抿了抿唇,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其實那件事……是個誤會,你可以看做是我強迫了卓方圓,她……從來沒有要背叛你,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看輕她。”頓了頓,他又無措的補充了一句,“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如果你誤會了她,她一定會受傷的。”
嶽暘反而是笑了,“關先生怕我誤會圓圓,所以在跟我解釋?”
關默存一怔。
“在我的想象中,關先生其實一直是一個冷漠高貴的形象,大約有點接近許文強和陳浩南那樣的話。沒想到您原來這麼親民。”嶽暘完調皮的眨了眨眼,像個單純的孩子一樣。
關默存被他得有些別扭,轉過視線冷聲道:“我隻是不想讓你瞎想。”
“其實關先生不需要向我解釋這麼多,我對圓圓,絕對是無條件信任的。之所以會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因為我在她脖子上和身上見過吻痕。”嶽暘頓了頓,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是很清晰很深刻的吻痕。”
關默存的瞳孔緊縮,隨即心虛的轉過頭,暗暗握緊了拳頭。
嶽暘想的一點也沒錯,那些吻痕,全都是他故意做給他看的。
他不止一次的見過卓方圓為嶽暘哭的死去活來,每次想到她心裏有這樣深重的一個人,他就覺得氣不過,嫉恨和妒火一起湧上來,燒的他理智全無。所以每一次在床上,他總是變著法的折騰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他就會在她身上留下他們歡愛的證據。
他也是個男人,他太清楚男人的想法,任何男人被背叛都是無法容忍的,所以嶽暘也不會是個例外。
關默存曾經卑鄙的想過,他希望嶽暘在看到那些證據後,能和卓方圓翻臉,分手,那這樣一來,卓方圓就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了。他甚至還卑劣的希望嶽暘在看到那些後最好一病不起,死了才好,這樣卓方圓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他的內心曾那樣陰暗過,那是一個男人最不願麵對的內心,可這一切,原來早就被嶽暘看穿了。
他那樣陰險,而嶽暘那樣坦蕩,人生中第一次,關默存覺得自己真是惡心。
嶽暘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抬頭問道:“關先生,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你。”
“你愛圓圓嗎?”嶽暘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語氣鄭重而又決然。
關默存愣了愣,隨即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的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卓方圓是不是愛情,畢竟長了這麼大,他愛且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關默昕。對於卓方圓,更多的或許是一種占有欲和保護欲在作祟。
關默存又道:“但我能確定的是,我不能沒有她。”
“那關先生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關默存蹙眉看著他。
嶽暘溫潤的笑了,就像是一個富有朝氣的大男孩,一字一頓的:“我希望關先生能答應我,好好照顧圓圓,保護她,愛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可以嗎?”
關默存挑眉,“為什麼是我?”
“因為她愛你。”嶽暘靜靜地看著他。
“你什麼?”關默存下意識的提高了聲調,有些難以置信。
“圓圓愛你,這我早就看出來了。每一次她跟你打電話或者短信的時候,她眼裏都閃著一種憧憬和愛慕的光,而這樣的光彩,以前是從來沒有的,就算對我也是。圓圓對我,或許隻是一種責任,其實我明白,她對我早就已經沒有愛情了,我們更像是家人一樣。”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關默存暗暗咬了咬唇,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鬧劇,他確實從沒想過,卓方圓會愛上他。
“你有錢有勢,有足夠的實力能夠保護她,而最重要的是,她愛你。”嶽暘仰頭笑了笑,眼裏慢慢聚上了眼淚,“如果我是一個健康的人,就算我沒有錢,我今也絕不會這番話,更不會把我愛的女孩推給別人,因為我是個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義務。但很可惜,我現在這樣無能,就連下個床都很困難,根本沒有保護她的能力。所以在我死前,我一定要為她安排好一切才行。”
關默存猛然提高聲調,“你不要瞎!現代醫學這麼達,一定會治好你的。”
他額頭上的青筋凸起,緊繃的側臉帶著隱忍的痛心。如果嶽暘死了,那他簡直不敢相信卓方圓會怎麼樣。
嶽暘反而是無所謂的聳肩,挑著笑道:“其實你也希望我死的,不是嗎?”
關默存被他刺了一下,心虛道:“你不要胡!”
嶽暘搖頭,歎息道:“我之所以這麼做,不隻是因為我會死,而是因為我不想再拖累圓圓。醫療費有多麼高,我很清楚,我不想讓她在為我流淚,也不想成為她的負擔。”
他的話讓關默存心裏隱約有些不安。
果然,半晌後,嶽暘抬起頭對他道:“關先生,我可以求你幫我安樂死嗎?”
關默存瞪大眼睛,“什麼?”
“我知道我們國家是不允許安樂死的,但如果是你,那就可以做到。”嶽暘眼中閃著痛苦的光,“你不知道化療有多疼,每一次化療都像極刑一樣,我看著圓圓在外麵痛哭流淚,卻什麼都不能做,反而要忍著疼跟她笑,我真的不想活了,關先生,求你,找醫生幫我安樂死好不好?”
“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關默存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如果有一卓方圓知道了,是我一手操控的,那她一定會恨死我的。”
“不會的。”嶽暘連連搖頭,“我不會告訴她,你一定也不會。這件事知地知你知我知,到時候你隻要讓醫生跟她,我是因為癌症自然死亡,她一定不會懷疑的。”
“可……”關默存有些遲疑,“可你真的願意死?”
如果是他,他愛的女人還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他就算痛苦地苟活,也絕對不會一死了之。
“我也不願意死,但是為了圓圓,我隻能這樣做。她7了,也該有一個美好的家庭,有一個愛她的丈夫,而不是一直耗在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見關默存有些動容,嶽暘再接再厲道:“更何況,我死了,你就能跟圓圓在一起了,你不想這樣嗎?”
關默存輕笑,眼中滿是不可一世,“如果我真想要她,就算是十個你都不算問題。”
他倨傲的樣子讓嶽暘豔羨的笑了,“正是因為關先生有這樣的魄力,所以我才決定把圓圓托付給你。我安樂死的事情,希望關先生能好好考慮一下。”
他完又向關默存伸出手,鄭重道:“畢竟,我們是在為同一個女人著想。”
關默存看著他的手,並沒有握住,隻是抿唇道:“這件事讓我再想想吧。”
“好,麻煩關先生了。”
關默存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離開前,他又忽然回頭,看著嶽暘枕邊的《茶花女》道:“以後不要再看這種書,方圓不是那個妓女瑪格麗特,你也不是阿爾芒,我更不會讓她像瑪格麗特一樣悲慘無依。”
嶽暘愣了愣,點頭笑了笑。
從嶽暘的病房裏出來,關默存隻覺得胸口憋悶的疼,腳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幸好白三飛快的扶住了他。
“先生?”白三擔憂的看著他。
關默存搖了搖頭,歎氣道:“走吧。”
兩個人從電梯下去,關默存仍然在回想著剛剛嶽暘跟他的話。為了心愛的人選擇去死,不得不,嶽暘的瀟灑和坦蕩震撼了他。他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方圓肯放棄一切為嶽暘治病。
這樣一個愛她的男人,怕是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從電梯一出來,兩人恰好遇上了買水果回來的卓方圓。嶽暘今也不知道什麼神經,非要吃葡萄,可現在還是春夏,哪裏有葡萄可以吃?害得她跑了好久才從一家水果店買到。
看到關默存,方圓顯然也是一愣,意外道:“四哥?你怎麼來醫院了?”
“我來見一個朋友。”關默存下意識地撒了謊,看到她穿得單薄,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替她裹好外套,不滿道:“這段時間晝夜溫差大,晚上出去一定要穿好衣服。”
方圓被他鮮有的體貼搞得有些愕然,隨即開心地點頭,“謝謝四哥,我會記住的。”
“嗯。”關默存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一時間有滿腔的話想跟她,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要跟她什麼。
最後還是搖頭道:“上去吧,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好,四哥路上心。”
卓方圓乖乖地點頭,進了電梯還不忘像個孩子一樣跟他揮手道別。
關默存暗暗地將摸過她頭手收到口袋,看著電梯門合上之後才轉身離開。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終於明白,那時候他想對她的話,其實隻有很簡單的三個字。
“我愛你”。
隻是現實卻始終沒能給他這個機會。
*
孟靖謙是在腦袋一陣銳痛之後醒來的。
宿醉之後最明顯的感覺就是頭痛欲裂,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躺在床上看著花板都覺得暈眩。
閉著眼緩解了好久,他才撫著額頭下了床,身上還穿著昨的襯衣和西褲,煙酒氣實在是難聞,他嫌惡的蹙了蹙眉準備去洗漱。
然而剛走出臥室,他就聽到廚房裏傳來了抽油煙機的聲音,還有若隱若現的女聲在哼歌。
孟靖謙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隱約想起了昨晚喝多之後,他似乎叫關默存打電話叫顏歆月回來的事情。
難道真的是她?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頓時有些欣喜,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他大步朝著廚房走去。
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背對著他,孟靖謙隱隱有些愉悅,剛要開口叫她的名字,那個人卻忽然轉過了身,在看到他之後開心的叫了一聲“靖謙”。
她高高興興的朝他跑過來,柔聲道:“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頭疼嗎?”
然而孟靖謙在看到魏伊之後,笑容卻陡然僵在了嘴角,隨即變得有些陰冷。
他冷冷的看著她,不滿的問道:“你怎麼會在我家?”
魏伊被他冷漠的態度搞得一怔,可還是若無其事的微笑,“昨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的啊,你忘記了?”
昨喝到最後他有點斷片,確實記得不是很清,不過他的衣服還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應該是沒生什麼大錯。
趁著他走神的時候,魏伊已經轉頭去廚房裏端了早餐出來,她一早就給他熬了養胃湯,還給他弄了芝士三明治,獻寶的對他道:“快來啊,你還沒嚐過我的手藝吧?”
孟靖謙隻是看著她手上的隔熱手套,他記得那個還是顏歆月買來的,而她向來不喜歡別人用她的東西,如果是魏伊,那應該更反感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魏伊一副登堂入室女主人的模樣,他沒來由的就覺得反感。
見他站在原地不動,魏伊又招呼他,“愣著做什麼呀,快來啊,你一定餓了吧?”
孟靖謙蹙眉,對著家裏掃了一圈,狐疑道:“歆月呢?她沒來嗎?”
他明明記得昨晚默存告訴他,歆月已經答應要來見他了,可他怎麼沒看到她?
魏伊一愣,眼中有怨念一閃而過,隨即惋惜道:“歆月啊,她昨晚隻是來了一下就走了啊。”
她之所以沒有隱瞞顏歆月來過的事情,是因為她不是傻子。關默存和孟靖謙是過命的,隻要兩人一對詞,她的把戲很容易就會被拆穿,到時候她就是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
更何況關默存昨那句“你是聰明人,知道要怎麼做”的話,擺明了就是在警告她不要搞動作。
與其這樣,倒不如她自己先製人的挑明了事實,不僅不會引起懷疑,還不會引火燒身。
孟靖謙一聽,果然急了,“她為什麼來了又走了?”腦中靈光一閃,他目光銳利的盯著魏伊,質問道:“是不是你跟她了什麼不該的,讓她誤會了?魏伊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不要傷害她,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他的斥責和質問就像是刀一樣紮在魏伊身上,她看著麵前怒不可遏的男人,隻覺得一顆心徹底涼透了。
“靖謙,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我,怎麼能這麼懷疑我呢?”澄亮的眼中轉眼就已經淚雨磅礴,魏伊帶著哭腔道:“昨晚你喝醉了,歆月來的時候,我隻聽到她的腳步聲,她甚至根本沒有來看你一眼就走了。我壓根沒有跟她打過照麵,又怎麼可能對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