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離開後,靜言依然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似乎還不能從她方才的話中回過神來。WwWCOM
心髒驟停。
她的,是程奕楓嗎?
想抬起腳走向急救室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可是腳下卻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好半之後,靜言才現是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角。
靜言僵直的轉頭看去,這才現原來是野站在她身後,正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角。
明明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可是稚嫩的臉上卻流露出了大人才有的擔憂和心疼,靜言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心裏不由得一刺。
她轉頭蹲在野麵前,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臉,故作淡然的笑了笑,“剛剛不是在睡覺嗎,怎麼起來了?”
“你不在,我很擔心你。”野像個大人一樣看著她,一臉的凝重。
“媽媽沒事的,不用擔心。”
“媽媽。”
“嗯?”
野垂下頭,咬著嘴唇,好半才問道:“程叔叔,是我爸爸嗎?”
靜言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我頭磕破了,是程叔叔給我輸的血對嗎?”野歪著頭,一知半解的道:“護士姐姐,隻有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的人才能給別人輸血。電視裏也,隻有親人身體裏才會有一樣的血。所以程叔叔是我爸爸對嗎?”
他頭磕破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難道這孩子早就猜到了?
靜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的兒子,“野,你難道早就知道了?”
野攤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怎麼呢,媽媽……我在程奶奶家看到了你和程叔叔的合照。”
靜言一怔,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都忘了,當時在程母家住的時候,程奕楓的房間裏還有他們以前一起拍的照片。如果她沒有記錯,那些照片好像還是當初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她死皮賴臉的要放在他房間裏的。
既然孩子都已經猜到了,那她再隱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歎了口氣,靜言垂下頭沉吟了一下,片刻之後才抬頭看向兒子。
“野,如果程叔叔做你爸爸,你會願意嗎?”
野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問道:“那媽媽你願意讓他回來嗎?”
“我……”靜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兒子的問題。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問過你,爸爸為什麼不在我們身邊。那時你隻是,因為你想離開爸爸去看看不一樣的生活。其實呢,我也不是非要爸爸不可啊,如果有爸爸就要看到媽媽不開心,那我沒覺得爸爸是必須的。”野安慰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可是孟,我知道你很累。前兩家裏的水管壞了,都是你自己修的,但是在外婆家吃飯的時候,舅媽擰個瓶蓋,舅舅都要搶過來幫她擰。雖然我長大以後也會保護你的啦,但是在我沒長大的時候,你一個女孩子還是需要別人保護的。”
靜言聽了他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幼兒園老師的啊,她男生就應該保護女孩子的。”
靜言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那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接受他的咯?”
“我雖然不喜歡他扔掉我們,但是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的話,我沒有意見的啊。”
雖然野話是這麼的,可靜言依然能看出他心裏其實還是有點幽怨的。也是了,孩子大多都是這樣,看似什麼都不懂,其實心裏還是能明白的。
俯身過去抱了抱兒子,靜言在他耳邊歎氣道:“對不起啊兒子,都是我的錯。”
“跟你有什麼關係啦,好啦,不要哭哦,不然我是不會哄你的。”
靜言有些無語,“你還是我親生兒子麼?”
兩人正著,一個護士忽然朝著這邊走過來,看到靜言後便走到了她麵前,“你是程奕楓的家屬麼?”
靜言立刻不安的看向她,“出什麼事了嗎?”
“病人現在情況不好,你去簽一下病危通知書吧。”
“病危通知?”靜言瞪大眼睛,聲音都有些顫抖,“他的情況有這麼糟嗎?”
隻是在冷庫裏凍了一下而已,甚至已經到了下病危通知的地步嗎?
“情況可能比你想的還要糟。”護士看了她一眼,轉頭便走,“你度快一點,醫生還等著呢。”
跟著護士跑到急救室,果然外麵已經站了另一位護士,手裏拿著一個夾子,看她來了便直接塞到了她手裏,“趕緊簽字,醫生還要手術呢。”
靜言低頭看了看那個夾子,上麵隻有一張薄薄的紙,可是題頭的五個大字她卻看的很清楚。
病危通知書。
眼前頓時一陣暈眩,她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腳下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上。
兩個護士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喂,你沒事吧?”
“沒……沒事……”靜言強笑著擺了擺手,握著筆的手卻不停地顫抖。
她要簽嗎?如果簽了,那他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可是如果不簽,醫生就沒法進行手術,耽誤了時間就糟了。
靜言隻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之中,身旁的護士見她猶豫不決,忍不住催促道:“你快一點,時間不等人。”
再三猶豫,靜言閉了閉眼,把心一橫,最終還是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見她簽了字,護士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夾子便跑進了急救室,而靜言也在下一秒癱坐在地上。
她雖然怨恨過程奕楓,可是卻從來沒想過如果他不在這個世界上會怎麼樣。曾經雖然分隔在兩個國家,但是想到他至少還在這個世界上,她就連恨也有了力氣,可是如果他不在了,那她就連恨都會變得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