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紅玉艱難地拖著步子,緩緩走下了青草坡上折轉悠長的小路,剛才那一口血噴出後,她就感覺有些累了,強忍著疲勞的她心裏卻滿是歡喜,尤其是雖然身體疲勞,但窩在心裏的一種負擔似乎去掉了。
到了坡下入莊子的路口,沿著兩邊護地酸刺成排的土路,她進了村莊。沒走幾步,正準備要繞過右麵一戶人家門外的山楂樹前行時,樹後突然跳出一個人來把她嚇的不輕。緊張之餘的她摸針準備動手,卻發現是手拿弓弩的二小子堵住了路心,正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警惕地好像在看一個初來此地的陌生人。
她放心地笑了笑,卻感覺有些不妙,這一嚇她感覺嗓子又鹹鹹的,似乎要吐了,更嚴重的是二小子眼睛通紅對他一直冷冰冰地,沒有一點笑意。
“怎麼啦你?你個小鬼頭,嚇死我了!”她強忍住喉嚨裏的鹹味,用手扇著,站定了身子眉目含笑著輕聲問道。
“你說怎麼啦?你說!”
二小子似乎二勁又來了,盯著包紅玉一臉地不信任,口吐疑問,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把包紅玉惹的快要笑了,若不是嗓子裏堵著東西,她真的想笑一笑,好好地笑他一笑,就笑這個小傻瓜可愛的一怒,因為在她看來,‘衝冠一怒為紅顏’也不過如此氣勢。
她這一細微地表情和心理卻沒有逃過二小子的觀察,仿佛受到了極大地侮辱一樣,二小子竟然指著她帶著哭音吼了起來:“原來你騙我,你騙我!”
十足像一個受到戀人欺騙後惱羞成怒的小青年,嗨,他哪裏來的這麼大火氣,大人如果沒有一些善意的謊言,怎麼能夠拋下娃娃們去幹大事情呢?老人們可把話是說絕了的,生意人不編謊,婆娘娃娃沒人養,也許到你長大了,你才能明白了的。
有些疲勞不堪的包紅玉站穩了身子,含著笑開始靜靜地看著這個小娃娃,她很想說卻又說不出口,她明白了,一定是二小子發現了自己說謊,這才趕來了,那他剛才在哪裏呢,如果上山來,那可是相當的危險。
想到此一急,她感覺嗓子裏的鹹味一下子重了起來,似乎有千斤壓著非要噴出來不可,她急忙向二小子搖著手自己迅速折轉身子向側麵,接著一滿口鮮血就噴了出去,落在山楂樹下的泥土和青草間,尤其那落在草尖的點點血珠如草莓一般,比枝頭繁盛的山楂花還要紅豔。
她覺得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就要猛然栽倒在地了,一種痛徹的無助感向全身襲來。
二小子大驚奔了過來,但有人比他還快,一手已經攬住了包紅玉的小蠻腰,隨即她的頭靠在了後麵的肩膀上,遲來的幫扶一下子讓她感覺很是踏實,在踏實中她人卻暈了過去。
“師父,你回來了!”
原來,二小子把針囊和匕首給了包紅玉後越想越感覺不對勁,馬上去找了雲清,雲清一聽就覺得有問題,委婉地一問何本初先生,發現根本沒有這事。
一想起詭異的鷹哨,雲清明白了,四月天了,馴養的鷹們早已被放歸山林以讓其休養生息,要捕鷹也要等到八月底樹葉飄落的秋季,放鷹打獵更是在冬天春初的天寒地凍時節。而這個花如海的季節,正是萬物萌發,鳥獸繁育的季節,根本不可能有人放鷹打獵的,更不會訓鷹,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是某種聯絡暗號。
如果包紅玉出去了有危險怎麼辦,自己出去的話,這裏又該怎麼辦呢?不想驚動何本初的雲清感到事態嚴重,告訴何本初吧怕驚擾人家,不說吧萬一有情況該怎麼辦呢?正躊躇無計間,他看到何先生茶幾後麵擺著一架包銅的雙筒望遠鏡,聽到了外麵說笑的何家五兄弟,他有了思路。
回到後院西房,他快速地給三把槍都壓好了子彈,提起槍出了門來到前院,何家五兄弟的工作已經幹到了尾聲,隻要把豹子皮撐展就可以了。
雲清把哥五個叫到了大門外的榆樹下,壓低聲音把情況簡要介紹了下,五人一下子炸鍋了一般,雲清忙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對於山賊土匪,何家弟兄們壓根就是憎恨的,跟所有的莊稼人一樣,他們的孩子和莊稼需要季節的輪替更新,更需要一個安穩祥和的環境,大亂之世,最最受傷的就是農民,因此農人們也最憎恨戰亂和土匪。
老大何山堅決地問道:“雲道長,要不要敲鑼召集我們本莊黨家?”
“目前還不用,你們取來家夥事了我給你們說。”
老大一個吩咐,老五何江和老四何水馬上去取了。
不一會兒,老五何江喜滋滋地抱來了那杆當地人稱“老土炮”的長杆獵槍,戀戀不舍地交到了大哥手裏,老四何水則拿來了四張大弓和滿四匣子羽箭外帶三把匕首。
武器分發停當,老大何山大聲說道:“雲道長,你說,該幹啥?我們哥幾個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