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霍氏所說的生辰宴很快便提上了日程。
鄂邑長公主是先帝僅存在世的公主,又是陛下的看護人,在這宮中儼然已經是太後的架子,故而這生辰宴,雖然不能大辦,但是辦小了也是不行的。
作為長公主的頭號狗腿子,這件差事自然是交到了周映雪的手上。
操辦宮宴是個肥差,經手的錢額不是一般的大,還能在權貴麵前露臉,又能得錢又能得麵子。是以周映雪得此差事,自然不能藏著掖著,非要拿到芳華麵前來顯擺一下,美其名曰“向皇後報備一下”。
芳華看周映雪臉上的笑容襯得她格外嬌俏,便也笑了:“腿子你有心了。”
周映雪愕然道:“什麼?”
椒房殿裏不管是芳華自己的人還是她帶來的人也都不知所措地麵麵相覷,她們剛才一定是聽錯了吧,皇後怎麼會叫周昭儀“腿子”呢?
不過,腿子是個什麼東西?
“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我說我也要操辦這次的宮宴。”芳華衝著周映雪瞪眼。
你剛才說的是這句話嗎?
你剛才明明是在罵我!
但是此時的周映雪已經沒有閑暇去糾結剛才的事,她皺起眉,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可是這件事,長公主已經交給我了。”
“你果然是聽不懂人話。”芳華道。
周映雪本來就不是個好性子的人,和芳華見麵說話那是三句必吵的,一聽此言頓時就跳起來罵道:“上官芳華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給臉?你把你的臉給我了,那你不就是自己不要臉嗎?”芳華毫不在意她的放肆,隻是笑笑。
殿內的宮人都沉默地低下頭,一個皇後一個昭儀,每次都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吵來吵去。若是第一次見,還覺得挺嚇人的。可是她們伺候這麼久,都已經習慣了,再聽到兩人拌嘴,心裏就隻有無奈了。
周映雪咬牙:“你別以為我隻會罵人不會動手!我……”
芳華一抬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周映雪一愣,以為她要耍什麼花招,下一刻就聽她道:“既然交給你了那自然就是你的事,我嘛,就在旁邊看著做個監工好了。”
看吧,還不是爭不過她。
周映雪揚起下巴得意洋洋:“你早這樣我何必跟你吵。”一副得了很大便宜的樣子。
這下子那些宮人的頭埋得就更低了。
雖說皇後與周昭儀每次都吵,且架勢不分上下,但是論腦子,周昭儀還是沒有皇後好用啊。本來這次操辦宮宴根本就沒有皇後的事,皇後吵上兩句就撈了個監工來當,周昭儀還在那裏沾沾自喜,以為皇後輸給她了,卻不知輸的那個是自己。
周映雪以為自己大獲全勝,便帶著人浩浩蕩蕩地擺駕回宮,可她剛踏進門就再走不動了,腦子裏激靈一下。
什麼監工!什麼時候操辦宮宴還需要監工了?
她可是個昭儀,僅僅位列皇後之下,是個名副其實的一宮主位,做事難道還需要別人來看著不成?
她轉身抬腳就要走,嘴裏嚷道:“居然又被上官芳華那個小貨給套進去了,我非要去找她算賬不可!我這次可不會輕易就放過她了。”
身邊的宮人都趕緊拖住她。
我們還是別去了。
丟人啊昭儀。
皇後她能套你一次,就能套你第二次。況且,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您自己不也用了“又”嗎?雖說越挫越勇是件好事,可你每次都主動湊上去送給皇後罵,我們看著也於心不忍啊。
周映雪掙紮一番,未果,便撲去了劉蘭淳宮裏,抱著她哭得好不傷心。
“阿姊,你一定要給我出氣,她欺負人。”
劉蘭淳看她的蠢樣子,開口就是:“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周映雪眼神一暗,確實不是第一次了。長公主是能幫自己,可是每次上官芳華就算是當著長公主的麵也敢跟她吵,簡直無法無天。想到這裏,悲從中來,又開始哭。
她哭起來眼淚沒多少,但聲音可不是一般地大。劉蘭淳被吵得眉頭皺起,長禦看見了便趕緊哄著道:“周昭儀先回去歇歇吧,我將沈芸找來讓長公主問問是怎麼回事。”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周映雪收起哭聲,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殿門。
“多事。”劉蘭淳看著長禦,突然開口說道。
“她要哭你讓她哭就是了,哭夠了也就行了。還要去找沈芸來做什麼?讓她說了皇後的事來氣我嗎?”她伸出兩個手指捏著眉心很是無奈,“一個人就夠得累了,現在還要來一個,這個可比剛才走的那個不好對付多了。”
是啊,周昭儀家人都不在這裏,她在宮中隻有長公主一個依靠,自然是百依百順,便是鬧起脾氣來也是有度的,長公主罵兩句她就沒事了。
可皇後卻不是這樣,父親祖父外祖父三個拉出來都是有官職在身的,還不是一般的官職。而且還有陛下護著,確實是打不得也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