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晚宴開始得早，結束得也早。
歌舞早早散去，官員們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
這次可是皇後親自跟著天子來的，哪裏輪得到這些庸脂俗粉去侍寢。
再不濟還有一個千姿百媚的魏婕妤，他們的小心思從最一開始，就不該表現出來的。
劉弗陵倒是沒有打算治他們的罪，因為芳華看見那些逮著機會就朝他拋媚眼的女子時的精彩表情，就已經夠讓他開心的了。
他與芳華一起出了屋子，給她係好披風的帶子，才說自己還有些事要去處理，讓芳華先回長定宮去。
“那我等你。”芳華表示理解，雖然明日就要啟程回宮，但是劉弗陵手頭上的事情還是得做完。
劉弗陵卻搖頭，說：“不用等我，你自己先歇了。今晚我給了孟全一杯酒喝，哪裏想到他酒量竟然這麼淺，現在已經是暈暈乎乎的了。沒他在跟前，恐怕我的動作得比往常慢些。”
芳華看看垂手而立的孟全，他臉色漲紅，確實是不能再繼續伺候的樣子。
“老奴有罪。”孟全也很不好意思，其實他酒量沒那麼差的，隻是好像多年不喝就不太適應了。
“無事。”其實這也怪劉弗陵自己，是他臨時興起才給了孟全一杯酒喝。他又轉向芳華道：“好了你也不用擔心，夜裏風大，回去吧。”
芳華點點頭，在他的目送中遠去。
走了一會兒，她愈加察覺到自己心中那種不是很好的預感開始放大。
玉寒看出她的不自在，上前托住她手臂，問她哪裏不舒服，擔心她是在席上吃壞了東西。
芳華搖搖頭，但是想說又說不出來。
就在這一凝神間，背後有人叫她。
“皇後留步！”
一回頭，是那個小宦官。
上次收了魏雲喜荷包的小宦官。
芳華聽玉寒說過，知道他叫陳方。
陳方跑到芳華麵前，給她施禮，臉上是惴惴不安：“皇後恕罪。”
“你有何罪？”芳華覺得古裏古怪的，但還是接了他的話。
“陛下回去後看到送上來的上好寒瓜，讓奴給皇後送一盤過來解膩。但是奴來時不小心，將盤子給摔破了，寒瓜也髒了，所以特來請皇後恕罪。”
他似乎是不敢看芳華的臉色，沒等她說話又繼續道：“皇後恕罪之後，還請叫一位姐姐與奴同回去，再端上一盤寒瓜過來。不然奴這腦袋，可就是保不住了呀。”
芳華聽得都笑起來，她奇怪地道：“你這個小宦官，在我麵前沒露過幾次麵，但每次都惹我不高興，現在還要來讓我救你的命，你自己說說這可不可笑？”
隨著芳華的話一句一句往外蹦，小宦官很快麵如土色，額頭上也開始滴汗了，一個勁地在地上磕頭：“求皇後饒過奴。”
玉寒有些厭惡地拉著芳華退後了幾步，雖然芳華在宮中這麼多年從不要宮人的人命，但是何時又輪到這樣的人像狗皮膏藥一樣地黏到芳華麵前來糾纏了？
“皇後好脾氣，但不是給你這樣放肆的！”玉寒大聲地嗬斥道。
小宦官的頭磕得更加用力，偶爾抬起的間隙可以看到已經開始見血。
芳華覺得煩，但是也不喜歡這樣一件小事就耽誤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她擺擺手道：“你起來吧，我讓玉寒隨你回去。”
小宦官喜極而泣地抬起頭來，口中含糊不清地道：“謝謝皇後！謝謝皇後！”
芳華繃著臉，沒有絲毫緩和：“我不怪罪你，但陛下怪不怪罪，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小宦官連連點頭：“是是是，奴知道了，回去一定會主動向陛下請罪的。”
芳華不再與他多說，用眼神示意玉寒與他同去。
玉寒卻不肯：“這是在夜裏，婢子自然是要跟著皇後您的，還是讓青兒去吧。”
其實也不是多遠的距離，所以芳華才沒讓人護送的。但是玉寒所說也有道理，青兒年紀小就算是想護也護不著她，有玉寒在身邊心裏總是能夠穩妥一些的。
想了想，芳華便點了頭，道：“好，那就讓青兒去。”
隻是青兒也不是個能夠讓人放心的人，這又是在夜裏，要是路上有些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芳華有些捉摸不定，突然間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正是趙青逸。
他孤身一人，出現在夜色裏，卻與芳華遙遙相望。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在後跟隨護送著芳華。
芳華頓時有了主意，請趙青逸陪著青兒一起去。他們本來也就是親兄妹，芳華是打算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讓他們相認的，再也不讓上輩子那種悲劇發生。
她想叫哥哥，但是卻意識到麵前還站著這個叫做陳方的小宦官。
這個人不牢靠，芳華早就下了定論的，不能把他當自己人看待，便轉而叫了趙青逸的名字。
“趙青逸”三個字一出口，玉寒和青兒臉上都出現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