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趁著劉弗陵出去洗漱的這點時間，玉寒才敢和芳華說上一說她今夜碰上的事情。
“陛下已經把陳方給砍了。”
“是那個叫趙青逸的羽林郎動的手。”
果然是陳方。
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所以芳華之前都沒時間去想。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這個陳方可疑至極。
今天晚上孟全喝醉還不知是真還是有人在背後控製，但是一旦孟全歇下之後，在劉弗陵跟前伺候的就是陳方了。
他隻是個小太監，要是還在宮裏，肯定輪不到他伺候。可這次偏偏是在行宮裏，能用的人沒有幾個。他平時就是個愛鑽營的人，這次又是有心籌謀，於是更加賣力，這才讓他得了手。
芳華雖然不知道陳方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是劉弗陵出事之前他要走了芳華的一個人，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著想著，劉弗陵已經回來了。
玉寒之前隻說了兩句話，芳華也沒接話，一直在冥思苦想。
現在劉弗陵看到芳華這副愁悶的樣子，就是一笑：“過來，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玉寒滅了燈，隻留了一支小燭，然後便告退下去，給他們把門拉來關上。
芳華先上了床，劉弗陵隨之上來，將她攬著，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還不等她開口問，劉弗陵就先說了：“其實，孟全今晚沒醉。”
芳華瞪大眼睛，嗯？她都信了好嗎？
劉弗陵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無聲地笑了。
“他雖然不愛沾酒，但是要真是一杯倒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又還能給他賜酒嗎？”
“可是，他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像了。”芳華還是覺得神奇。
“那是用熱巾帕燙的，他還跟我說笑呢，說人老了皮厚了，再燙也沒感覺。”劉弗陵想起就是一陣笑，但隨即又沉了臉色。
“隻是我沒有想到，雖然之前就知道他們不會安分也做了準備，但還是出了個變數。“
芳華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聽，聽到情節的跌宕起伏，便好奇地問道：“什麼變數？”
劉弗陵用手指一指芳華的額頭，無奈地道：“就是你啊。”
芳華一聽就不樂意了，她是發覺了劉弗陵有危險就很快行動的，可是聽他這麼說，怎麼成他遇害還有她的原因在裏頭呢？
不對，芳華突然皺起眉頭，她突然想到了之前陳方將青兒帶過去的事情。
劉弗陵見她差不多想到了，便不再賣關子，繼續道：“當時我是在看折子，陳方帶著你那宮人端著一湯盅進來。但那宮人也沒說話，陳方讓她放下湯盅就走了。陳方說是你讓人給我燉的清湯，怕我吃多了不好克化。”
“然後，你就信了？”芳華心裏有些隱隱地惴惴不安。
劉弗陵看著她，一點頭。
對的，他就信了。不是他多自大多狂妄，也不是他對什麼人都放心，而是因為那是芳華身邊的丫頭。
“我以為是你關心我，卻沒想到你壓根沒送這湯。”劉弗陵看芳華的臉色有些不好，有心開解她，便想逗她笑。
可芳華沒有笑，她鄭重地道：“陛下，以後不管是什麼東西，你都要讓人查驗過才能入口，就算是我親手端給你的。”
她本來是想說青兒可能是被人哄騙，但要是她端給劉弗陵的是一滴封喉的毒藥呢？就算青兒是不知情的，那也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並且劉弗陵之所以會喝下那碗湯，確是因為她的緣故。如果青兒不是她的人，那劉弗陵也不會如此輕信。
但劉弗陵此時還想著不讓她自責，她覺得自己像是狠狠被人扇了一巴掌。她此前還想著讓自己認清現實，就算劉弗陵現在喜歡她，也不能保證他日後不會把別的東西看得比她還要重。所以她讓自己要保持清醒，讓自己不要一頭陷進去。
可是現在，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地自私。要是她也在與劉弗陵的接觸著保持著自己堅守的那點距離，那劉弗陵豈不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嗎？
她抬起頭，清清楚楚地看見劉弗陵眼中的遲疑，她握上他的手，道：“答應我。”
劉弗陵就算不知道她在這短短一瞬間到底都想了什麼，但是看見芳華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的肯定，自己心裏之前的那根弦反而是鬆開了。
他知道芳華是喜歡自己，可她對他的喜歡僅僅隻是玩伴一樣的依賴，麵對周映雪和魏雲喜時的霸道，也隻是怕被別人搶走屬於自己東西那樣的害怕。哪怕她跟他說她想要個孩子，劉弗陵也不能忽略她臉上的天真。
他一直都知道，這些都不是愛。
可是現在，他才確認了，芳華已經懂事了。
“好的，我答應你。”他反握住芳華的手，心裏一片欣慰。
之前還想要說些什麼東西，這時候也就想不起了。
他帶著芳華躺倒下來，兩個人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