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謙走進客廳,張子明忙讓上茶。李延謙謙恭地說:“還是先看看您的傷口吧!”他打開藥箱,拿出醫療器械和藥品,上前掀起張子明的衣襟,露出右胸的傷處。他小心翼翼地在傷處四周用紅汞消了炎。用特製小刀進行了傷口清創,然後敷上自己配製的藥膏。處理完畢,他洗掉手上的血跡,收拾好藥箱。
重新坐下後,張子明關切地問:“傷口長得如何?這幾天我老覺得傷口跳著痛。”
李延謙鬱悶地說:“您先請他們退下。”
張子明示意左右退下。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見四周無人,李延謙這才憂心忡忡地說道:“老弟呀,我看了大半輩子病了,見過不少紅傷病人。您這傷口愈合的有點太慢,我懷疑有破傷風的先兆。”
張子明急忙問道:“啥叫破傷風?”
李延謙答道:“破傷風就是生了鏽的鐵器進入身體深處,帶來一種致命的病菌。一旦發作,控製不了病情,會有生命危險的。說句形象的話,就像瘋狗咬了人一樣,當時沒有發作沒有事,一旦發作,必死無疑。誰也救不了的。根據目前傷口的情況分析,進入您胸部的這顆子彈,很可能是顆上了鏽的彈頭。雖然上次取出了彈頭,但病菌是取不出來的,還需要觀察和采取特殊處理,才能防止病情惡化呀。”
張子明一聽,臉上飄過一陣慌張,心想:“這破傷風還這麼厲害!要是控製不住,那不就完蛋了?”但表麵上他不露聲色,仍強作鎮定地說:“那就有勞李兄用心療傷,我是會永遠記住您的救命之恩的。”
李延謙從張子明臉上的一絲慌張,知道張子明的內心已經非常害怕,他果然上了自己的圈套。他連忙說:“我一定為您效力,我現在就回去配製一種藥液。給您加強治療。”
說完,起身欲走。張子明說道:“再歇一會兒不遲。”
李延謙答道:“不,不!事關老弟生命大事,豈能耽擱?我速去速回。”
走了門口,他遲疑了一下,張子明忙問:“老兄還有話要說嗎?”
李延謙轉過身來,有點尷尬地說:“有一句話不知該講不講?”
張子明說:“但說無妨.。”
李延謙這才不慌不忙地說:“剛才聽到兄弟們對這個女傷員的議論,覺得他們各有各的打算,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為他們自己著想。你知道,我今年五十有七,膝下無子。我從來不過問政治。但您若能把這個女子賞給我,給我生個兒子,我會一輩子記住您的好處的。”
張子明聽罷,心裏一驚:好哇好!“半路裏鑽出來楊排風”,這個老家夥,也學會趁火打劫了。我現在是有求於他,所以他才敢提出這樣的條件。行,我的生命要緊,有了這條命,還怕什麼沒有呢?還在乎這個女人。沒有這條命,一切也都是別人的。隻是,這老家夥太可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李延謙今後等著瞧吧。
心裏這樣想著,可張子明嘴上說出來的,卻是那樣的話語:“哎呀,您說了唄,就依你的。誰讓我們是多年的老交情,老朋友呢!但這個女的是共產黨,是新四軍,您就不怕受牽連嗎?還有,這婚姻是大事,是強求不得的。不知這個女的願意不願意,她要是願意,我樂於促成此等好事喲!”
李延謙的腦袋轉得快,輕輕地笑著說:“我是個商人,醫生,為天下蒼生看病治病,從不過問政治。再說她是個女人,女人就是生兒育女的嘛!” 張子明道:“好,好!”遂叫人將夏雲重新押了進來。
夏雲來到客廳,麵前站著一位有紳士風度的老者,笑眯眯地看著她。張子明說:“算你福氣好,這位老先生看上你了,你若願意,就跟他走吧!我不再強求你。”
夏雲看了看眼前這位老者,倒也是眉目秀善,和藹可親的樣子,心想,不知是他自己真想要娶我呢,還是受別人之托來救我的呢?不管怎樣,先離開這狼牙虎口再說。這裏四周都是張牙舞爪的匪徒,殺機四伏,陰氣森森。繼續待在這裏是凶多吉少。張子明剛才審問時說的話的意思,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是嗜血成性的魔鬼,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改變主意,落在他的手裏,恐怕是難有脫身之機。不如順水推舟先應了這老者,離開這裏後再作打算。想到這,她點了點頭,李延謙見夏雲這麼爽快地答應,喜出望外。急忙從懷裏拿出十萬銀票遞給張子明,感激地說道:“一點小意思,給弟兄們喝酒,算招待受累的弟兄們!”張子明故作推辭了一番後,就收下了。李延謙領著夏雲走出門去,在村裏又雇了一乘滑竿,將夏雲抬上,這才歡歡喜喜地朝石花鎮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