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懷自淺深(1 / 2)

這些年個子長了不少,皮膚也在她十年如一日的嗬護下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了,隻是遺憾的是,力氣卻沒狠漲,估計以後也不會漲多少了。

剛來那會兒,陳嘉瑜每天都得離她十幾步觀察她臉色行事,哪像現在,吆五喝六的。就像陳嘉瑜所說:你現在隻能說是個中高手,卻不是絕頂高手,而我就是那絕頂高手啦。打不過,施娣聽著也隻能默默畫圈圈。

施娣想著過去,一時想笑,卻也有說不出的悵然,哎,有夢想不代表不會彷徨,有信仰不代表喜歡孤獨,熟悉溫馨的環境總讓人產生惰性,她時而會想就這樣窩在這兒一輩子也挺好。

隻是她知道那隻是因為她怯懦了,有些依賴了,但她的心並不安,每個無所事事的黃昏或黎明,她都莫名感到羞愧和心慌,她時不時想起自己的夢想,想起父親殷切的教導,師父說起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時微露的悵然,真正的信念又怎麼能在一場變故後就脆弱可恥到不堪一擊。

信仰、自由和權力從來不隻是男人的專利,且毫不懷疑的講,不管什麼時代,即使物欲橫流的今天,我們也不能否認真正有信仰的人,願意為自己的夢想拋頭顱灑熱血的殉道士從沒有消失過。不知幸或不幸,施娣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數年前師父曾尋得一本上古甲書,看過後跟她說了一句話:“天道有常,萬物守恒,元新你即便離去,也不能小於你來時的年歲。”

她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師父的,隻是莊周夢蝶,她雖然十年仍不忍醒來,卻也明白她至少還要在這個世界呆上數十載,怎能置身事外,且浪費這樣一個難得的機緣那就真是在犯罪了。且在這個世界縱情恣意,癡笑怒罵任我少年遊,圓了自己真正的本性。

恩,十年剛剛好,不長不短,再久我怕心已老,再短我卻是舍不得離去的。

當第二天早上施娣突兀的提出要離開時,陳嘉瑜都愣掉了,還是鏡月先生冷靜,隻筷子抖了一下。

他挑挑眉:“何時離開?”

“今晚。”

“還是明早再走吧。”

“不了,晚上走,省的老是回頭看這幾間破草房。”

“恩,那去收拾收拾吧。”

“噢。”

“多帶身衣裳,你就是個泥猴。”

“噢。”

……

陳嘉瑜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猛地將碗放下,快速的跑了出去,不知跑了多久,他癱在了田埂上,伸手一摸臉上涼涼的,竟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麵。他想起他初見施娣時,她又小又髒,站在破廟門口,穿著很不合體的奇裝異服一會兒哀戚一會兒狂笑,那雙嘰裏咕嚕亂轉的大眼睛認真的盯著他,說“我餓瘋了,沒嚇著你吧”。

他想起同騎的老水牛上,她趴在他身上,頭卻伸到竹簍裏的燒鵝上。他想起她小小的身板卻拿著個大大的鍋鏟,站在板凳上認真炒菜的樣子。他想起她總是與師父談天論地,老氣橫秋的樣子。他想起她執著的追著他揍的樣子。他想起她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叫他“甲魚”的樣子……總角之宴言笑晏晏,怎麼這麼快呢,似乎都沒變,卻長大了。他記得就是這塊稻田埋葬了他一隻心愛的鞋子,那是他們一次捉泥鰍他將施娣糊的滿身泥之後,她打不過他轉身拿岸邊的鞋子撒氣的後果,他尋了很久,明知道就在這片區域卻沒有找到,他想大概再也找不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