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府浮事(1 / 2)

鬆鶴堂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從虛掩的角門望去,空蕩蕩的沒有人影,隻能看見路邊種植的垂柳,柳枝如絲,密密匝匝地垂落下來。

才到二門,發現不遠處的薔薇花架下王義和韓知語正拉拉扯扯。隻聽韓知語正死拉著王義的手哭道:“相公,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都改還不行嗎?我從一個驕縱任性的郡主,到今天這樣的卑躬屈膝,光妾都主動給你納了好幾房,您到底要我怎樣?”

施娣很想罵娘,這他娘的也沒個人攔著自己,真過去了還不被韓知語記在心裏。

其實施娣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對他們的事知根知底的人。也許是他壓抑的太久,而她表麵是個純正的小女孩,還是他引為忘年知己的過於早熟的小師妹,王義在一個雨夜喝高了,跟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

最初,雖然是王義耍手段娶了韓知語,他卻也真真正正配的起她,新科狀元郎,再加上他堂堂的儀表,韓知語心裏也是滿意的。隻是她被寵壞了。

那時韓知語有著皇室第一美人稱號,又作為承平王唯一的幼女,淩帝待她也如珠似玉,給她賜名知語,知心解語,養成了她盛氣淩人,好享樂,不計後果的個性。

王義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出身高貴,卻因自己的算計嫁於自己,自己又怎能辜負她呢?再加之男子也是會懷春的,當挑開蓋頭看見她美麗紅豔的臉龐,瞬間滿室生輝。

彼時的韓知語還是真正的驕郡主。兩人喝了交杯酒,四目相對,她看著俏郎君窮狀元突然就起了戲謔之心。

王義剛坐上床,韓知語就用腳踹著他道:“這是我娘家陪送的象牙床,你換個地兒吧。”王義心一沉,起身走到桌邊,剛要坐下,韓知語臥在床上,戲謔道:“那是我娘家陪送的楠木椅,你換個地兒吧。”

往事夾雜著五風十雨一起湧進心頭,王義掐著手心才忍住,他抬腿就要去窗邊的羅漢床上去,韓知語又道:“你腳下踩著我娘家陪送的波斯毯,你換個地兒吧。”

王義徹底的沉下臉,他是真正有才的人,即使沒有這門婚姻他也隻是升遷的慢一些而已,何必自取其辱。他剛想甩門而去,韓知語就咯咯的笑起來:“看我們狀元郎氣急敗壞的樣子還真有趣,快上來吧。”

每人都有不可觸及的傷疤,但這堂都拜了,王義忍了又忍才克服強大的厭惡走了回來,從此,心裏也紮了根刺,一時半會兒去不掉。

往後的日子,王義也盡量保持多她的尊敬。韓知語嫁與所愛之人,又日子順遂,驕橫之氣更甚,連承平王妃勸她,她也隻說那是夫妻間的調情,與外人無關。

當然,她如火的感情,王義也是知道的。夫妻是一輩子的事,他也不願自己把自己封死了,他嚐試著讓心慢慢接受她。與此同時,他卻也步步飛升,閑暇越來越少。

近一年未孕,韓知語漸漸感到了危機,她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他,幾乎掠奪了他已經少的可憐的私人時間。王義想到她的不安,也盡量不去他想。終於,韓知語被查出了身孕,而此時王義卻已在征西的路上。

這一戰就是近三年,淩帝也在這時期駕崩了,江山易主,仗卻還要繼續,各種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王義雖薄情卻不是冷血,九死一生,年輕將軍因自己的經曆對家庭有著深深的向往。他快馬加鞭的回到家中,看著嬌妻幼子,心仿佛也亮了許多,抱著兒子許久,又看了看眉眼含笑的妻子,他想他真該謝謝她。

一月後,韓知語被診出一月的身孕,王義高興之餘拉起她的手又謹之慎之的診斷了起來,然後他輕輕的放了下去。

他親自派暗衛偷查了府中奴仆,看著一個個蛛絲馬跡他還不死心,又順藤牽出那奸夫,可那人早在他回府那天就被承平王府給銷聲匿跡了。

他走出府邸,漫無目的,早春的雨還有點冷,落在身上的多了,不由得就會激靈靈打個冷顫,隻是漫天的雨讓他可以痛快的哭一場,他不想離開。

沒人知道,三歲喪父,十二歲喪母,讓他對醫學如癡如狂,他的醫術已不輸師父。一個月和一個半月的身孕,他還是能辨別的,隻是他到底還是心存僥幸的二十歲少年,還不是現在的王義。他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她的寂寞她的獨守她的年輕,他還是沒骨氣的告訴自己:再給對方一次機會。但是,心裏的那根刺已移動不得,拔出來就是個窟窿,血肉模糊。

他讓大夫告訴韓知語孩子不健康,要不得,可是韓知語卻固執的要留下這個孽種,他越冷淡,韓知語就越堅決,打著懷孕的旗號對他撒嬌賣乖。隻是當厭惡一個人的時候,她所有的動作都會被惡化,而此時對他來說,韓知語就是百般作態。他也不想麵對承平王夫妻虛假的老臉,自己在他們眼裏是什麼呢?

他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他曾這樣對施娣說:“她雖驕縱,但這門婚姻卻是我自己謀來的,我可以忍她,讓她,愛惜她,但她踐踏了我的尊嚴,撕碎了我所剩無幾的幻想,我再懶得麵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