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不是傻子,她有眼睛有耳朵。
她知道她的天明哥哥和方昊早就密謀著要殺死她的爹爹,判官。可是她卻不動聲色,這個爹爹,其實她恨著。
如果不是判官執意搬走,又放了把火燒了房子,阿槿的娘也不會死。
那天阿槿分明見到娘在火中掙紮,她早就知道娘是沒有瘟病的,那天她偷偷來看過娘。娘告訴她,要她一定好好保護自己,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都別說。
傻傻的人,才能在這個世間苟活。
娘離不開那個家,不是外麵有人把守,而是一個人心死了,就算離開了,又能到哪裏去呢?阿槿的娘一生都交給了判官,除了阿槿,已經生無所戀了。
隻是沒想到判官那麼狠心,竟縱火燒了這個家。
阿槿知道,那是判官新娶回來的一個夫人所為,這個女子表麵溫柔賢淑,其實心裏詭計多端,心如毒蠍。
她不甘心阿槿的娘憑借著阿槿可以得到判官的寵愛,容不下阿槿的娘,那就毀了她。於是,這一條條的計謀,一遍遍的枕邊風。
判官信以為真,尋了郎中,棄了嬌妻,燒了老屋。
這一切都在那女人如花的眉眼中印得一清一楚,也在阿槿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眸裏明明白白。
越是天真單純的人越是可怕。
阿槿將手中偷來的砒霜往這新夫人飯菜裏麵撒時,她臉上那高高興興就似撒了一把白糖一樣,然後拍拍手出去玩兒了。
等到傍晚回到家,已是那嬌嫩柔美的新夫人猙獰的屍體。
判官絲毫沒懷疑過這個小小的女兒,反而殺了好幾個嫉妒新夫人的舊夫人。阿槿倒是沒事人一樣,在她眼裏,這些夫人都是害死娘的凶手。
當然還有她的爹。
隻是,程天明和方昊的密謀,方昊的仇恨根本就沒有瞞過阿槿的眼睛,他們許多的謀劃都被阿槿知曉,但阿槿卻一步步幫助他們實施。
阿槿是判官的女兒,她有太多的優勢和特權,或者說,刺殺判官,阿槿是功不可沒。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罷了。
阿槿沒打算告訴程天明,她不想她的天明哥哥知道她的不善良。
程天明眼裏的阿槿是個善良的姑娘。
當那天方昊咬下自己的尾指,成就了那段傳奇之後,無常回到家來,直直跪在了判官的靈牌前。
“大哥,我該怎麼辦,我該報仇不報仇?”彷徨的無常卻沒有發現身後那個小小紅衣的身影。
混混沌沌的無常回家後,就病倒了。所有人都以為無常是陷入了不知為不為判官報仇的怪圈,自責不已,所以就病了。
且不知,這是小小的阿槿所為。仍是高高興興為叔叔端藥來,仍是趁別人不注意,悄悄灑下藥粉。
這裏麵不是毒藥,但卻能讓人一點一點病倒,一點一點地死去。查不出任何端倪。無常死後,阿槿在他墳前磕頭,像隻行屍走肉的鬼魅。
她不後悔。
阿槿隻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去保護著程天明,她並不知道什麼是善惡對錯,或者,她根本就是因為是判官的女兒。
有其父必有其女,她是狠毒的。
卻又是善良的。
可是程天明見她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地去世,隻留這阿槿孤零零的,他心疼不已,可是又愧疚。
要是判官沒死,這小姑娘該多幸福。程天明看著那淨靜微笑的阿槿想到。
卻不知這一步步都是阿槿的算計,她隻想給她的天明哥哥一個幸福,給死去的娘一個交代。她把自己好好的保護好了,把身邊的人也都保護好了。
對於她,還能有什麼不滿的呢?
但是程天明卻對她有愧疚,不單單是家仇。
程天明從那場與鐵鋒盟的紛爭回來後,更是想躲開阿槿,隻是阿槿卻纏得更緊,連自己的房都不回,死活賴在程天明的床上,死死抱著程天明。
生怕一鬆手,這個天明哥哥就不見了。
程天明越來越愧疚,越愧疚越想推開阿槿,想要她過上正常的生活,想要給她過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程天明為阿槿是做不到的。隻好對阿槿說:“阿槿,我不能娶你,因為我……”
阿槿從來就不給程天明把後麵的話說完,這話,不該在此時揭破,更不該有他來揭破,她巴不得這輩子程天明就這麼欺瞞下去,永不落幕。
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阿槿的眼裏像灑進雨水一般,泛著層層漣漪:“那我日日都糾纏則你,讓你沒機會見著別家的閨女,你不娶我,還能娶誰?”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沒羞沒臊地險些讓程天明難堪,卻始料未及的一場離別。
不能說是始料未及的,其實阿槿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