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謙上了等在外麵的汽車,吩咐司機往碼頭去。從車窗看出去,上海的夜才剛剛開始,街道上巡邏的巡捕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抽煙,做生意的小販依舊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架起火爐和帳篷,才下工的工人們有的快步回家吃飯,有的就在小攤上狼吞虎咽的吃下一海碗麵條或幾張大餅,熙熙攘攘的人群配合著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的霓虹,有種不合時宜的熱鬧。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吧,從不抬頭,隻看自己的腳下,世道如何對他們來說直接反映在溫飽問題上,愁的不過一日三餐一斤飯,夜半眠處三尺半。
回到家,二姐坐在客廳喝茶,看到文謙回來,站起來招呼他坐下,給他也倒了一杯茶,問,“玩的高興嗎?”
“沒什麼可高興的,老孟先生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還是老樣子,已經晚了,你先上樓去睡吧,晚上別老是看書,傷眼睛,我再坐一會。”
“好。”文謙把茶杯放下,轉身上樓,回過頭看著寬敞華麗的客廳裏,二姐孤單的坐在那裏,像夜半盛開的臘梅花,挺拔、孤傲。
秦家。
“碼頭的事情處理好了?”秦放穿著睡衣坐在臥房的沙發上,翻著手上的一本字帖,問正給自己捏腿的長女。
“好了。就是些歡蹦亂跳的小魚小蝦,大魚還沒露頭呢。”穿著粉色上衣和同色長褲的方玉一邊給父親捏腿一邊乖巧的回答。
“哼,這地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不過對你們倒是方便很多,那群老不死的再怎麼折騰也就是那些花樣,你和冷秋悠著點,照顧好自己。”
“爸爸你要是想關心冷秋,就應該當著她的麵說,跟我說這算什麼!”
“你個鬼靈精,手上有傷就不用捏了,去休息吧。”
“爸爸才是鬼靈精,什麼都瞞不過您。”方玉收了手,輕擺了擺,有點疼。
“明天你代我去一次孟家,孟老爺子病了許久,我也不是很方便去看他,你替我去吧。”秦放交代方玉。
“好。”出了秦放的房間,方玉又去看了清清,確認她房間的窗戶都關好了,給她把床頭燈也關了,蓋好被子,才轉身回自己房間。
“你說你是不是個勞碌命?”房間裏,冷秋坐在沙發上,端著一個骨瓷的茶杯,熱氣氤氳在他冷硬的眉眼,笑的涼氣颼颼。
“你來幹嘛,今晚沒宿在哪個溫柔鄉,那天我可是在書店看到你那位紅粉知己了,年紀不大,打扮的那麼老氣。”方玉坐在梳妝台前,挽起左手的袖子,看到紗布上滲出血來,正要解開,冷秋一下子拉住她的手,“當我是擺設啊!”
“你說你啊,什麼時候能老老實實的呆在男人身後,衝鋒陷陣的事情讓男人做,你是個女人,呆在家裏繡繡花養養貓,沒事出門買買東西打打麻將,年紀到了就找個好男人嫁了,不行嗎,這哪是你該幹的。”解開紗布,露出食指長短的傷口,竟然還在流血,冷秋越看越生氣。
“好了,知道你喜歡大家閨秀的女人,明天我就去給你物色,讓你早點老婆孩子熱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