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唇,大膽地說:“林姐姐,陳嬤嬤不會喜歡有人去那裏打憂的。”原諒我失禮,這樣說,她聽得懂吧!
有些尷尬地笑,她長長的歎著氣:“這麼多年了,還在生我的氣,一點也沒有改變。”
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想探究,她又換上了那副慈和的臉:“初雪,你去吧,好好照顧她。”
我點點頭:“是的,林姐姐。”她眼裏,那長長的歎息是什麼呢?難道,她也知道寧妃身子欠佳,唉,這些事,我去猜幹什麼呢?
能放我走,已是很不錯的了。
我躬躬身子出去,生怕會有人跟著我,我還特意走冷宮的路,到時再轉一圈就是洗衣宮。
我總是感覺到我背後有人跟著一樣,當我回頭的時候,卻又寂靜如初。
我想,是我心理作崇。清平的月光下,盡是花樹之影,怎麼會有人跟著我呢?
月夜下,那洗衣池就在不遠處,我覺得那裏寒氣突起,有些殺意一樣,這種想法,來得那麼快,那麼急。讓我有些駐足不敢前了。
通常,半夜都能聽到人吹蕭的聲音,可是,今晚太靜了。
我走了幾步,如千斤之難,前麵,如虎如狼,讓我害怕。
那遠遠掛在樹上的燈火,透射著寒光,這就奇了,太子從來不喜歡光亮的,他總是喜歡藏在暗處,然後出奇不意地嚇我,嚇到我了,他就會變得有些高興。
有種聲音,急切地叫著我不要去。
可是太子之約,他對我恩重如山,我能不去嗎?本就很簡單的事,竟然覺得如此的風聲鶴唳。
駐足良久,我決定去,無論如何,是我答應過的,不是嗎?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一闖了。
匆匆忙忙地,一個身影從冷宮裏出來,差點就沒有將我撞倒在地上。
相互都嚇了一跳,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是個麵生的小太監,似乎有些害怕,有些抖著身子。看到我,愣住了一下,恍然就跑走了。
天啊,三更半夜的,居然還有太監到冷宮,太不可思議了。
他臉上那微微驚嚇的樣子,似乎讓我給嚇到了,急喘的呼吸,是跑了很久吧,我正要走,被月光下一個圓潤光亮的東西吸引住。
撿起一看,竟然是一塊玉佩,玉佩的後麵,寫著二個字,天香。
天香,這不就是平貴妃的天香宮嗎?這個是平貴妃宮裏的太監嗎?三更半夜還跑冷宮。
不安的感覺由頭到腳散了開來,我將那玉佩放在路邊的小花叢裏,如果他有心找,就一定能找到,也不會讓人隨意撿了起。
歎口氣,我心裏有一萬個想法,不想去洗衣宮,轉過身子就回秋菊院。
如果太子等不到我,就會到秋菊院來,我大不了,就讓他罵一罵,太不安的感覺了,讓我不敢去。我也不是泥石的腦,非要一根筋就通到底,有時不是不可以圓潤一下的,自我安慰著。坐在秋菊院的小石凳上,支著腦袋,等著他來。
似乎感覺,好多雙眼睛在暗處看著我一樣。
門吱的一聲輕輕推開,我睜大眼睛看著,等著他陰沉的臉孔出現。
可是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穿著素服的連秋池,她轉過身,看到我坐在這裏看她。
她呆住,我也呆住,她不是,在安睡的嗎?什麼時候出去了?
她看著我,沒有說什麼?眼神閃了閃抑高了臉就揚長地回去。
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沒有吵過,沒有鬧過,唯一的那次,是我自私了一點,隻叫了梨香,害她挨了打,追根到底也不關我的事啊。她對我,倒是像仇人一樣了。
我有什麼資格去問她為什麼出去,我是她的誰?唉,我重重地歎著氣,趴在桌子上看著月下的菊花,直到白霧迷蒙,天色透亮,太子依然沒有來找我。
手指輕輕地撫著那塊玉,冰涼透潤,心裏暗暗祈禱,太子可不要太生氣了。
說不盡的有些失落在心底,他就走了,我和他的三更之約,我失約了。我沒去,他沒來。
如果再見到他,我一定不惹他生氣,我會乖乖認真地聽他教訓我,裝作驚嚇的樣子讓他有成就感。
我怎麼了,竟然還笑得出來呢?分別啊,我宮裏的一個朋友,不可思議的太子朋友,就這樣分別了,我要想念才是的。
帶著淡然若失的心情,我進了冷宮。
那冷疑的氣息,讓我覺得奇怪,門口多了很多侍衛。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心裏有些怪怪的,踏著沉重的腳步到了寧妃的小院,陳嬤嬤竟然跪在地上。一雙眼神無光,死寂一般地灰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