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渠聽得一頭霧水,但也能聽得出來是自己妹妹放肆了,當下便扯了扯馮小憐的衣袖,低聲道,“憐兒,休要胡鬧。”
馮小憐收回添酒的手,順從的低下頭跪著。
二少爺看了看她,歎了口氣,“遠兄弟,實不相瞞,此次我交予你的差事,小憐是有幾分不願的。”
馮遠渠有幾分不明白,看了看馮小憐,忙道,“小憐她年紀小,不懂事,若是衝撞了二少爺……”
二少爺伸手,示意他無需再講下麵的話。
“事情是這樣,在城郊樹林有一位崔姓名醫,醫術卓絕,族中的時局需要這位醫者出山一遭,但他性情古怪,隻提出一個條件,便是要你前去,話至於此,你與小憐同胞兄妹,其中緣由想必了解。”
馮遠渠皺了皺眉,不語。
怎麼自己妹妹已經可以左右斛律家二少爺的決定了嗎。
二少爺站起身,又道,“皇後乃我斛律族中地位尊貴者,為求其道,斛律一族當是雙手奉上。遇到此事當屬無奈,遠兄弟應當明白在世遷麵前的兩條路,一是我們斛律一族的榮辱,一是你們兄妹二人,兩者孰輕孰重何以取舍,顯而易見,世遷隻能敬請見諒。”
靜。
香爐中升起的白煙濃鬱,相互纏繞,彌漫了整間屋子,再消弭。隻怕熏香已燃到了末路,熏香是如此,越到絕處越是香濃。
馮遠渠低著頭沉思良久,驀地,筆直跪著,向後退了兩步,對著二少爺,以額觸地,行一大禮。
“奴才謝二少爺。”
二少爺盯著眼前的少年,淡淡道,“你謝我?”
“此事本可行板上釘釘之路,何以二少爺肯在此動情曉理的向奴才解釋,二少爺仁厚之心,奴才豈能不感念謝恩。”
二少爺臉上動容。
“前去恭請崔醫者之事,奴才自會盡心操辦,還請二少爺放心。隻是奴才的小妹年紀尚幼,不懂顧全大局,實在是讓二少爺費心了,奴才在此向二少爺賠罪。”
話畢,又是一禮。
反倒是馮小憐,看著自己哥哥也有些不忍,何故自己犯下的錯,讓哥哥來為她賠罪。
緊跟著馮遠渠,馮小憐也以額觸地,雙手環於頭頂,行一大禮。
二少爺看著哥哥,雙手抱拳,作一揖,還禮。
出了瑤光殿,“哥哥。。。。”
哥哥伸手拍了拍小憐的肩膀以作安慰,好笑道,“傻憐兒,哭什麼,崔老爺子下手再狠,也不至於要了哥哥的命不是。”
“可是他那個瘋子,萬一手下沒個輕重,那可怎麼辦。”
哥哥笑得更加厲害,還假裝抽搐著道,“那就讓憐兒把哥哥一步一步拖回龍徠山,求師傅醫治。”
馮小憐一下子笑出來,打了他一拳,“此時你還沒個正形。”
這樣寒暄良久,一路快要走到了乞祥閣,哥哥才正色對我道,“憐兒,日後,再不可像今日這般,對主子不恭不敬。”
她心知,在斛律府中,對於二少爺這些主子來講,她這種身份出言頂撞,真是大大的僭越了,一般官侯府邸,遇到此等心生不滿的,如何處罰致死的都有。
哥哥接著道,“斛律家身份顯貴,我們既然選擇苟活於此,便要學會小心行事,譬如今日之事,倘若我不答應,二少爺就算是綁也會將我綁到城外去,到時無論結局是好是壞,對我們都無益處,與此同時你也會因此深受其害,相反,倘若我順二少爺之意而為,結局便大有不同。”
馮小憐細想之下,深覺哥哥說的有理。
“小憐,哥哥明白,關心則亂,你是聰慧的孩子,平日遇事不會如此莽撞,切要記得,日後但凡行事皆以明哲保身為上,我們兄妹,彼此都是彼此的希望,有一人得幸,皆為大幸。”
在馮小憐的記憶中,大概是有次哥哥的嗓子沙啞了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就變得格外的低沉,猶如能夠魅惑人心的樂曲,聽師傅說過,世間有美麗的女子,修習狐媚之術,其中就有以聲樂誘人,此時此刻,在哥哥低沉又肅重的聲音中,她仿佛洞悉一切。
哥哥轉身離去,而她也要再回到二少爺的身邊,或許馮小憐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眉眼,自下山以來收斂了許多。從懷中掏出那支木雀簪子來,她想起了蘭陵王,想起那段日子,多麼的舒心自在,怪不得他曾說過,自從他涉獵兵家勝敗,就再也沒有過那樣開心的日子,這樣令人疲累的生活,長恭哥哥怕也是極度不喜的。
乞祥閣門前參天的梧桐樹落下了最後一片葉子,飄落於她眼前,枯黃,萎靡,秋日到了,這寒冬怕也是不遠了……
馮遠渠的話像是打開了馮小憐心中的另一扇門,一扇不屬於女兒心思的門,直到了日後許久她才明白,這扇門,原來名為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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