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迎春園渡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光,園子裏的姑娘越來越多,都是聞名而來,投奔於我之人。人一多了,日子也複雜起來。各方勢力擔心我們過於強大,皆在暗中密切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所謂樹大招風,大抵如此吧!園子裏也不太平,總會出現各種事端,有大有小,小的皆讓花顏去處理了,大的我會出麵。

而每每處理這些事,我總會覺得頭疼腦漲,心煩意亂。阿骨他不在意這些,也很少管,一般隻待在我們住的別院裏,舞墨弄琴,日子卻過的愜意的很。

春去秋來,轉眼又是深秋。

後院攬月亭外的桂花又開滿了,秋風拂過,便香飄十裏。所以花顏和阿骨這幾日正籌劃著要將桂花收了,做些香甜可口的桂花糕。此時正在樹下忙著。花顏在樹下鋪上幹淨的錦緞,阿骨在一旁搖著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直到花顏直起身,拍拍手說了聲:“好了!”

阿骨便示意她站遠些,然後一揮折扇,滿樹的桂花便簌簌地落下,穩穩當當地掉在幹淨的錦緞內。

花顏則在一旁用法術在樹周圍,圍起了一個金黃色的屏障。這樣,滿樹的桂花就會全在這屏障之內,不至於落到別處。

我站在廊下,望著他們。隻覺得這一幕就已經是我畢生所求了。

於是我笑了一下,走上前出聲道:“像你們這麼摘法,再過幾日,我後院的這些桂花樹就要提前入冬了。”

二人皆笑著看向我,一臉你能拿我怎麼辦的笑。

我搖了搖頭:“罷了,記得做好吃點。”

花顏這才喜笑顏開,上前來挽我:“我就知道紫蝠姐姐最好了。”

我笑著推了推她:“不好吃可得賠我桂花。”

阿骨也在一旁幫腔:“每次都是這個說辭,你這溜須拍馬的功夫,也就你紫蝠姐姐還受用。換了旁人啊,早就聽煩了!”說完搖著折扇,進了一旁的亭子。

花顏一聽,當即就從我懷裏掙脫出來,大步流星地攆上前去。

“你……”她狠狠白了阿骨一眼,見他如常喝茶的樣子,一時不好發作,便氣鼓鼓地在他對麵坐下,端起麵前的茶杯,一口悶了。

我見慣了他二人鬥嘴,笑笑也來到亭子裏坐下。

我看看花顏,又看看阿骨。阿骨帶著明顯的笑意,低頭喝著茶。花顏則臉頰微紅,雙眼布上了一層潮氣。

我見她今日與往日不同,似乎格外敏感些。便出聲勸道:“好了,花顏好歹也是迎春園的主事之人,不是你救她之時的那個小杏妖了,多少也不該這麼說她。”

阿骨抬頭看我,卻正了神色,斂去了笑意。

我心裏一驚,想著今日這二人是怎麼了,我也不曾說錯什麼啊!

花顏卻在一旁將頭一仰,說道:“阿姐你不必說了,日後桂花糕做出來。”說到這她站起來,看了阿骨一眼,然後故作恨意地說了句,“沒他的份。”

我知她這是好了,目送著她來到樹下,將落花用錦緞卷了,抱著滿滿一懷的桂花,回房去了。

我這才回過頭,阿骨早已不再看我,低頭用法術攪動著杯裏的茶葉。

“是否最近日子過得太愜意了,”我突然說起,“法術都沒地方用了。”

阿骨看了看我,這才笑著說:“是啊,都拿來摘花泡茶了。隻怕再不用,就要生疏了。”

“花顏還是個孩子,偶爾開玩笑可以,可別過了頭。”

“這不是長日無事嘛,再說了,你那麼冷靜,拿你開玩笑你也不生氣啊!你看花顏,生氣的樣子多好玩啊!”

“這滿園的女妖陪著你還不夠啊,你可是唯一的綠葉啊!”

“得了吧,消受不起。”阿骨目光變得悠遠,望著遠處,“滿園的姑娘,各有心思,也隻有在這別院之中能有一席安靜之地了。”

“她們都很好奇……”話到嘴邊,我卻突然不說了。

“好奇什麼?”阿骨俊眉微挑。